“朝廷要我阻擋孫進北上,兵部的說法是,如果不能在登州一線阻擊孫進,一旦出了山東,相公頭上這顆寶貝腦袋就要搬家了!”
雨柔似乎並不驚訝,她輕輕仰起頭:“相公是沒有信心阻擋孫進咯~”
我搖搖頭,關於孫進,雨柔之前多次提醒我,所以腦子裏已經有了一套處理的計劃,現在真正的問題是,從那個南京來的王大人口中,我知道朝廷似乎已經注意到登州的事情了,這要是之後調集大軍去薩爾滸,難保兵部的那些人不會想起登州。
這是我最害怕的。
如果兵部下令前往薩爾滸,我的麻煩就來了,雖然那個時候我手中的登州神機營第一師可能會有相當強的戰鬥力,但是再強的部隊,攤上楊鎬那樣的指揮官,也隻有給努爾哈赤送人頭的份。
“相公是在擔心朝廷的事?”雨柔看著我,修長的睫毛下,那雙清亮的眼睛裏,透著疑問。
見我不說話,雨柔的雙手輕輕勾住了我的脖子,笑著道:“相公與其擔心朝廷,倒不如先擔心擔心孫進啦,這個孫進雖然是小吏出身,但是據說是個人物哦,上次朝廷調兵在商丘會剿流民,卻被這家夥用計給逃掉了,相公如果不認真對待的話,恐怕是要吃虧的!”
雨柔這麼一說,我就知道這小丫頭這幾天肯定是知道朝廷要我對付孫進,所以為了我做足了功夫,這個丫頭,平日裏乖巧可愛,完全是溫柔大小姐的樣子,這一到關鍵時刻,就變成了十分可靠的軍師了。
“那我的小娘子有什麼要告訴相公的啊!”我笑著看著懷裏的雨柔。
雨柔沒有說話,臉上突然浮現了紅暈,她慢慢的爬到我的身上,眼光有些迷離,接著道:“相公要想知道的話,那就先狠狠的懲罰娘子的小肚肚吧,說不定娘子禁不住相公的拷問,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我聞言一愣,看著懷裏的雨柔,接著也是一笑,翻身將雨柔抱在了懷裏。
就讓我來好好的問問有關孫進的事情吧。
****
根據雨柔這些天收集的情報,這個孫進本來是亳州府衙的一個書吏,流民到達亳州的時候,他奉命前往安撫流民,但是當他到達流民聚集之處之時,其中慘狀不忍猝言,於是他立刻請求亳州知府開倉賑濟,並說:“流民乃大明子民,今流離失所,不得安寧,其怨恨朝廷之情,已然不可抑製,朝廷若再置之不理,必然使百姓心中之怒到達頂點,人情洶湧,隻需小小一隻火把,其薪必燃,到時連接各地,則南直隸一帶,必然一片大亂。”結果這番滿腔忠言卻給他帶來了一大堆麻煩,他不但沒有說服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挨了一頓打,丟掉了自己的飯碗。
但是孫進依然沒有放棄,自己拖著受傷的身體奔走於亳州附近,請求亳州的大戶商人,開倉賑濟災民,結果響應者寥寥無幾。沒過幾天,亳州知府以流民滋擾周進百姓為由,派出捕快大肆驅逐流民,這些捕快如狼似虎,劫掠流民,有的甚至借機捉兒拐女,肆意妄為,其中十幾個流民因為不堪捕快的劫掠,憤而反抗,結果便被亳州府以陰謀造反之名,判處斬刑。在這樣的情況下,孫進終於忍無可忍,他將流民中精壯五百人組織起來,一隊由他的朋友劉政率領,埋伏在亳州府衙之外,另一隊則由他率領,混跡於刑場,在即將處刑之時,兩處同時發動進攻,毫無準備的亳州知府和他手下的巡邏捕快被這群憤怒到極點的流民給擊敗,知府孤身而逃,三十多捕快被打死,重傷百人,孫進控製城池之後,立刻開倉放糧,賑濟百姓和流民,同時又打開武器庫,用其中武器武裝了一支近九百人的小部隊,並埋伏於城中,其後誘引前來鎮壓的亳州衛指揮使入城,然後關上城門,四處攻擊,最後殺死兵丁兩百餘人,其餘全數被俘虜。其後他又利用這些俘虜,輕易騙開了亳州衛所駐軍的武器庫,獲得大量的武器裝備,隨後他召集流民和亳州百姓,曉以大義,鼓勵流民加入起義軍之中,等他離開亳州的時候,手下已經有了一支近兩千人的部隊了。
其後孫進約束義軍,所到之處,秋毫無犯,隻是專殺貪官汙吏,豪強劣紳,一時之間,南直隸山東一帶聞聽孫進之名,皆是望風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