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指揮使府。
今天的架勢明顯不對,雖然隻是剛剛進屋,但是我已經覺得氣氛不對勁,坐在上首的正是登州副總兵南宮俊,也是登州這一片最高軍事主官,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文官模樣打扮的人,看他朝服的顏色和補子,似乎和南宮俊一樣是正二品的官員,按照明朝以文製武的策略,南宮俊在他麵前還是要矮一截的。
大廳的兩旁則坐著宋應龍留給我負責處理政務的登州文官以及衛所的幾個指揮同知,當然包括這兩個月玩命練兵的劉潛,這老頭自從上次開始練兵以來,一直都沒歇著,原本有些發福的體型和白淨的臉現在已經回複成一身精壯和古銅的皮膚顏色。
不過在劉潛的對麵,還坐了幾位看上去像指揮使的人,他們一個個沉著臉,像死了人一樣。
看來是出事了。
心裏不說話,隻是默然,大廳中隻有一把椅子是空的,是左手的中間的一個位置。
竟然需要出動總兵一級,那看來這次絕對不是什麼小打小鬧的倭寇了,不過前些日子雨柔和雨若一直在和我提一些事,所以我心裏也並不是完全不知道這次會議是要幹什麼的。不過現在我要做得,是先聽聽這些人有什麼高見,然後再發表我的意見。
我剛一坐定,南宮俊就站了起來,接著朝著旁邊的那個文官點了點頭,示意會議開始。
“今日召集登州,萊州,泰安一帶諸位衛所指揮前來,不為其他,乃是來商量一件大事!”南宮俊將大手一揮,指著一直坐著的那個文官道:“這位,是南京兵部尚書王大人,此次前來此地,協助山東和南直隸各地,會剿流寇孫進逆賊!”
南宮俊話音一落,底下立刻亂成了一團,大多數武官一個個交頭接耳,臉上寫著驚恐之色。
果然還是來了。
之前雨若和雨柔一直在和我談論南直隸今年大旱的事情,四五月的時候,南直隸各地已經出現非常嚴重的災情,朝廷也多次派遣巡按安撫各地,但是各地的災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日益惡化,到了五月底的時候,在南直隸的廬州,六州一帶,已經出現了大量逃荒的人群,當地官府為了製止災民外流或者逃入本地,四處搜捕驅趕災民。引起了極大的民憤,朝廷設置在南京的監察官員雖然將這一情況送到京師,但是情況卻日益惡化,到了六月初的時候,亳州的官員在鎮壓災民的時候終於激起了民變,大量流民在一個叫孫進的當地小吏的指揮下,攻進了亳州府,亳州知府倉皇之間逃出城外,並連夜派人送書前往南直隸,請求出兵鎮壓,可是亳州指揮使指揮的兩千官軍卻被孫進手下的農民軍擊潰,逼得南直隸上報京師,請求調動南直隸各地駐軍會剿流民。
這個孫進帶領這支人數大約一萬的流民部隊在朝廷的進剿軍到達之前離開亳州,接著就在南直隸以及附近各省兜圈子,把南直隸各地搞得人仰馬翻,而且更麻煩的是,流民人數也再不停的增長,到了六月中的時候,孫進在南直隸商丘一帶同官軍交戰時,已經有大約兩萬的流民,雖然那一戰官軍勉強算是贏了,但是卻完全沒有捕捉到孫進的主力,根據朝廷發的邸報的說法,孫進的這支流民部隊,於其他各地的流民大不相同,其部並不是全員都上的烏合之眾,而是孫進本人統帥了其中的近四千人是作戰主力。
孫進在商丘敗走之後,率領流民一直北上,雨柔那邊根據淩家各地產業發來的關張消息幾天前就推測出了孫進部隊的前進方向,估摸著五六天便會到達登州,不得不佩服雨柔的情報天分和她的商業天分一樣傑出,她的消息比朝廷的要準確多了。
“孫進流賊人多勢眾,故而朝廷派我來登州和南宮總兵一起會剿,此事事關重大,各位大人有什麼就直說,不必諱言!”那個王大人看了一眼南宮俊,緩緩的掃了眾人一遍,接著便道:“京師兵部給南京留守兵部的意思是,務必要在登州附近一帶截住孫進此賊,決然不能讓此人繼續北進,現在朝廷正為遼東之事發愁,若然孫賊坐大,肯定會動搖朝廷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