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友的在意。之前聽到兒子說起筆友的時候,幸村媽媽隻是從旁觀的角度上幫兒子分析了他處事上的回避,並沒有去想過這位讓兒子重視的筆友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看到兒子一再地為了同一個女生在煩惱和困擾,她對這個女生倒是生出了一絲好奇之心。
雖然她家孩子在他們這些大人的眼裏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她很清楚兒子在同齡人中是個被信賴和依靠的存在,很多想法和做事手段都是相對比較成熟的,而現在竟然有那麼一個女生,完全無視了精市對比同齡人的優點,而且,看上去還讓精市受到了不少的挫折。
幸村媽媽將這些想法過了一遍,問道:“精市,你的這位筆友是個什麼樣的女生?”
“冷靜、自持。”幸村精市沒有任何猶豫地作了回答,下一刻,又對自己的母親做了補充,“沒有認識之前,看她寫的郵件,我以為是個對喜歡的事物充滿熱情和向往,內心又很溫暖的女生。見了麵之後,我在她身上已經感覺不到這些,感受到的隻有她對我的陌生。”
“所以,這是讓你當初不想承認她才是筆友的原因?”幸村精市點了點頭,幸村媽媽看了一眼被兒子放到桌上的書籍,是本署名西萊爾·戛佐的法語詩歌集。“精市,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你的聰明有時候會讓你走入誤區。”
幸村精市不太明白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幸村媽媽對他溫柔地笑了笑,解釋道:“你覺得寫郵件的人和與你相處的人都是她,所以,對方問的問題你覺得沒有區別的意義。可是你知道嗎,精市?筆友的存在,就是你可以用最真實的自己去麵對郵件另一頭的人,也可以隻拿出自己的幾分之一,或者是用完全虛假的自己去和一個陌生人交流。”
“你不想區別,是你割舍不了郵件交流時帶給你的回憶,如果是這樣的話,更讓你在意的不就是隻有文字交流過的一個筆名,而不是真實生活在你麵前的人?那麼,麵對一個想要追回過去的人,那個女生的不回應是對你和對她最好的選擇。”
“但是,明明都是她……”
“精市,你如果不能想清楚其中的差別,就想要得到對方對等的回應,那是對她的不負責也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
說完這句,幸村媽媽就起身離開了,被留下的幸村精市注視著邊上的詩歌集怔怔出神。
他想要得到清夏的回應就一定要舍棄清夏的部分麼,但是清夏的郵件並不存在虛假,都是這個人的一部分。
「幸村君,我已經做了我做的。」
「幸村君,停留在過去隻會讓自己負擔。」
驀地,幸村精市曾經以為聽懂的兩句話閃過腦海,然後就像是有什麼在裏麵炸了開來,一些在以前懵懂的事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我已經做了我做的”不是他以為的立場表現,應該是對方還是清夏的時候,對他的喜愛能夠表達或是能夠做的都已經做過了。“停留在過去隻會讓自己負擔”也不是他以為的,自己成為了對方想要擺脫過去的一個負擔,隻是對方舍棄了清夏這段過去,以竹井結衣的身份全新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生活。
幸村精市牽起嘴角苦澀地笑了起來,一隻手打開了詩歌集的扉頁。他一直在單方麵地把竹井局限在清夏的世界裏,以為自己看得很清楚,以為兩個人都是這個人的一部分,所以不管他想要留戀的是哪一部分,都不會影響他對這個人的靠近。
事實卻是清夏才是竹井的一小部分,他所留戀所不甘的是這個人表現在郵件中讓他了解到的部分,竹井結衣才是這個人的所有。如果他不能擺脫清夏的束縛看到一個完完整整的竹井,他執著的那部分也不過是一段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