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呼應般,遠遠的天空中出現了飛速移動的一片雪白。待近了看,才看得那竟是千百隻拍打著翅膀,優雅飛來的長生鶴。
如今夜幕還未徹底降臨,這一幕引得無數陸洲城行人的注意,紛紛駐足觀看。就連急匆匆出城的馬車也停下來,掀開車簾,驚呼地望向天際。
鶴不管在哪裏都是吉祥的象征,特別是在楚地,還有仙人賜福的一層寓意。
“等等,你們看,這些仙鶴口中還餃著金枝!”
行人指著天空大喊,“萬鶴來朝,難道是老天庇佑,決意讓陸洲免於戰火?”
“前幾日前線還有線報,那蒼軍恐怕不日就要抵達陸洲城。如今緊要關頭,方顯異象,祖宗有靈啊!”
萬眾矚目之下,打首的鶴十四更是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將胸脯挺得老高,在空中飛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看到這一幕,宗辭噗嗤一笑,伸手接住直線滾到他懷裏求抱抱的鶴十四。
冷不丁,就在鶴十四還沒享受幾秒鍾被擼的舒適時,另一隻寬大的手掌就毫不留情地把它從少年的懷裏拽了出來。
千越兮笑得一臉溫和︰“辦正事,別耽誤了吉時。”
對危險極為敏銳的鶴十四從天機門主和善的笑容裏品出了不妙的氣息,渾身的鶴毛一瞬間炸到直立,立馬老老實實站好,將口裏餃著的玉葉金枝遞給麵前的少年,小黑豆眼楮裏隱含幽怨。
這是楚地的規矩,若是嫁娶,這一步應當是由長輩來執行。
千越兮的長輩早已仙逝,宗辭如今又是無門無派孑然一人,連高堂都拜不了,便隻能取個折中的法子。
天機門小童們便開始一眾扯著嗓子高呼︰“一拜天——”
真正到了這一刻,宗辭反倒半點緊張都沒了,還笑著打趣,“拜個天地就差不多了,我們修道之人生性灑脫,莫要講太多俗禮。”
實在不是宗辭毀氣氛,而是看著小童們一個個努力營業的樣子實在忍俊不禁。
方才一禮一式,院中變更的一草一木,甚至連貼在窗邊的窗花都沿用了千年前楚地的傳統。而楚國已經滅亡千年,能夠做到這個地步,明顯花了極大的心思,不僅要找到當初的舊禮,還要做出相應的物件。
宗辭也想不到,自己不過隨口說的一句話,對方都是默默放在了心裏。
他既然說了,千越兮當然不會不同意,“都依阿辭。”
於是小童便停了之前的禮數,斟了兩杯酒。
璧人站在月下,身上的喜服繡著騰飛的連壁花紋,一同叩謝天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酒裏放了他們彼此的鮮血。幾乎是在他們飲下喜酒的片刻,兩人身後就騰飛起玄秘的花紋,在空中彼此旋轉糾纏,最終化為花火炸開,消弭於無形。
修真界道侶少的另外一大緣故便是這道侶契,雖說不至於有血契那般死生並蒂的霸道,但也氣運聯通,同進同退。
能和天機門主氣運聯通,宗辭感慨自己上輩子不愧拯救了蒼生,賊老天雖然這輩子不知道抽了什麼瘋,但待他也不算薄。
“禮成——”
道侶契成的剎那,幾乎大半個修真界的大能都驟然從打坐中驚醒,驚疑不定地看向陸洲城的方位。
“這般結合的磅礡氣運......這是何方大能締結了道侶?”
有人心懷餘悸,“數十年前太衍宗兩位分神大能的道侶大典都遠遠不及如此陣仗。”
莫說是遠遠不及,就連十分之一都夠嗆。
也正是如此,才讓眾修士驚愕。
“今夜南境可是熱鬧,不僅有大能鬥法,還有道侶結契,這是哪門子黃道吉日?”
當然,結為道侶的當事人可沒在意自己在大陸上弄出了多麼大的動靜。
按照習俗,結成道侶後,就是洞房花燭了。可惜今天兩人省略了無數環節,導致禮成時明月才剛上柳梢頭,特別是宗辭方才又服了一副藥,如今精神抖擻,半點沒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