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重,連走路都是緩緩的。
這大概是明清佛教盛行的六道輪回論和《三國演義》的桃園三結義的另類結合聯想,既然生死不離,投胎也要在一起,平常人家生一個怪胎也就算了,一下子生三個,也難怪受不了。
某友言:某公夜將寢,聞窗外偶語,潛起窺之。時星月如晝,闃不見人,乃其家貓與鄰貓言耳。鄰貓曰:“西家娶婦,盍往覘乎?”家貓曰:“其廚娘善藏,不足稅吾駕也。”鄰貓又曰:“雖然,姑一行,何害?”家貓又曰:“無益也。”鄰貓固邀,家貓固卻,往複久之。鄰貓躍登垣,猶遙呼曰:“若來若來!”家貓不得已,亦躍從之,曰:“聊奉伴耳。”某公大駭。次日,執貓將殺之,因讓之曰:“爾貓也,而人言耶?”貓應曰:“貓誠能言,然天下之貓皆能言也,庸獨我乎?公既惡之,貓請勿言。”某公怒曰:“是真妖也!”引槌將擊殺之,貓大呼曰:“天乎冤哉!吾真無罪也。雖然,願一言而死。”某公曰:“若複何言?”貓曰:“使我果妖,公能執我乎?我不為妖,而公殺我,則我且為厲,公能複殺之乎?且我嚐為公捕鼠。是有微勞於公也。有勞而殺之,或者其不祥乎?而鼠子聞之,相呼皆至,據廩以糜粟,穴簏而毀書,揓無完衣,室無整器,公不得一夕安枕而臥也。妖孰甚焉?故不如舍我,使得效爪牙之役,今日之惠,其寧敢忘?”某公笑而釋之,貓竟逸去,亦無他異。《東陽夜怪錄》記苗介立事,貓之能言,古有之矣。而此貓滑稽特甚,足為捧腹。
窗外嘀嘀咕咕的說話聲,驚擾了睡意。
夜已深,大地一片沉寂,這個時候,除了偷兒,還會有誰?
這人不動聲色地起身向窗外探去,隻見滿天星鬥,滿月的光輝將大地照得透亮,就是不見一個人影。
隻有兩隻貓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長,一隻是自家的,一隻是鄰家的。
隻聽鄰貓說:“西邊那家辦喜宴呢,去看看唄?”
家貓說:“他家的煮飯大媽太會藏東西了,撈不著什麼好處。”
“那……去看一下嘛,又不會死!”
“沒啥屁用!”
……
於是兩隻貓就去不去的問題扯皮拉呱了老半天,鄰貓有些不耐煩,輕輕一躍跳到矮牆上,遠遠地深情呼喚:“你來嘛,你來嘛……”
“唉,真拿你沒辦法。”家貓無奈地跟著跳了上去,“算了,我就陪陪你吧!”
兩隻貓轉眼消失在夜幕裏,大地一如往常死寂,夜更深了,隻是,窗內的那個人驚得瞪圓了眼,此刻,沒有人聽見他心中的呐喊——妖怪啊救命!
第二天,家貓倒黴了。
“你、你是貓,怎麼能說人話?”主人大聲叱問。
“貓本來就會說話啊,又不是就我一個!”貓莫名其妙地被抓起來,顯然心中充滿了憤懣。
貓又開口說話了,昨晚所見到的,果然不是幻覺!
“啊!果然是個妖怪!”於是這人發了狠,拿起棒子打算打死它。
貓開始呼天喊地:“老天啊!救命啊!我冤死啦!你再聽我說句話啊主人!”
它扭動著毛茸茸的身體,淚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小樣子,真叫人舍不得。
“哼,你還想說啥?”
“我要真是妖怪能那麼輕易被你給抓住嗎?我如果不是妖怪,你把我弄死了,我變成厲鬼來找你,你能再滅了我麼?好歹我為你抓老鼠,多少有點功勞嘛!有功卻被殺,這豈不是不祥?家裏的老鼠一聽說我被搞死了,肯定要樂得開PARTY,吃你的糧,咬你的書,在你書箱裏做窩,把你的每件衣服咬成乞丐衫,把你的每件東西啃個稀巴爛,讓你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變成熊貓眼!這可比妖怪還厲害呢!還不如放了我,讓我繼續給你抓老鼠,今天的不殺之恩,我也會記得的!”
這一通話,一氣嗬成,還挺有道理的,主人哈哈一笑:“好,我放了你!”
貓棒下餘生,喵的一聲,一溜煙逃了,後來也再沒發生什麼怪事。
兩隻饞貓的對話實在可愛。這隻家貓顯然是較為理性,富邏輯思維,因此才能在危急關頭還能保持條理清晰,臨危不亂,振振有詞,竟能懂得降低姿態,從對方的利益出發,說服固執的主人,簡直深諳說話的藝術,洞察人類的心理,這樣的品質實在值得佩服!陽而如此睿智的貓兒,屈居在人家裏,不過是為了一口吃的嘛!也不要小看貓咪,看它們深邃的眸子,優雅的身姿,淡定的舉止,很可能知道一些人類不曉得的事情哩,比如宇宙的奧秘什麼的……
同樣是會說話的動物,那隻被打斷腿的驢子可真是慘得多了,兩個主人的反應也是截然不同,一個急切想與之聊天,另一個巴不得一棍子打死,看來大部分的人類還是對超出理解範圍的事物感到恐懼啊。
貓當然是不能說話的,但它能發出某些相似的音節,網絡上流傳著有趣的相關視頻,比如會叫主人“媽媽”的貓咪,和主人為它搔癢時發出舒服的“LOVE LOVE”叫聲的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