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了二十三年的人啊。
二十三年,二十三個春秋與冬夏,每一年,每一季,她都比去年,去上個季節更愛他,愛的無所不用其極,幾乎可以毀天滅地。
她是這樣的愛著他啊。
她這樣愛著的人,就算她自己不願意承認,她也知道,她是有多恨自己。就算自己與他做盡這天底下所有相愛男女都會做的事,成親,生子,相伴至白頭,他也還是恨著自己的,非常的恨。
溫碧城看著冷眼看著自己的母親癡傻怨恨泫然欲泣神情複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的屍體,想到這個女人已經在地宮裏陪著一具屍體過了十三年還癡心妄想讓這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死而複生真正的愛上自己,是這樣殘忍而愚蠢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
恍惚間,他看見女人吐了一口血。那血滴在旁邊一身白衣的屍體上,在胸口的位置暈染出一朵詭秘的花朵。
很像他床帳頂部,繡工繁雜的那一朵,像盛開的牡丹,像燃燒的火。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1 章
所有的秘密都被秘密處決,變成另一個最為詭秘的秘密。
是這樣的啊。
溫碧城抬頭去看,用手將陽光割開,略微刺目的光線從一個個指縫間漏過,斜斜的射在他白的不像話的臉上。
陽光是那樣溫暖,他輕輕闔了闔眼瞼,長睫毛下藏著一個個他這個年紀不該會有的煩惱心事。
天空是那樣的藍,不似北方的遼闊,那藍天好像矮的很,仿若觸手可及,連帶著連白雲看起來也是軟軟的一團團的。
陽光那樣充足,,天空那樣藍,白雲那樣柔軟,隻是還是覺得冷。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正在想著什麼。
他勾了一下嘴角,慢慢放下手來,對身旁的文嬤嬤道,“文嬤嬤,我要回去了。”
文嬤嬤點了點頭,道,“沒什麼事就多多回來,總有一天,這整個冥幽川還是要交到你的手裏。”
溫碧城笑意愈甚,他不言,轉了個身,看了看身後的房屋,方才道,“文嬤嬤,你說,她那樣做,到底是為了誰呢?”
文嬤嬤眼角的皺紋越發的深,她歎了口氣,道,“可憐宮主愛你父親到了那種地步。”
溫碧城笑,道,“是啊。”
是啊,愛一個人到這般的地步,毀了他的一切,連人死了都不放過。
其實說到底是為了自己吧,自私的將人圈禁,卻以為那是愛,比單純的仇恨還要叫人惡心。
他想起了什麼人,帶著很複雜的感情。
文嬤嬤又道,“你不要恨宮主。”
溫碧城臉上笑容還未褪盡,他看了看文嬤嬤,慢慢低下頭去,輕聲道,“文嬤嬤,你有恨過什麼人或者愛過什麼人麼?”
文嬤嬤搖了搖頭,道,“嬤嬤心中隻有你和宮主,再無其它。”
溫碧城道,“你知道麼,如果不能有恨,也不能有愛。你總是叫我不要恨她不要恨她,如果不恨她,我也不會愛她。你不要這樣為難我了,我隻能做到,當做自己並沒有母親這一步。”
文嬤嬤已經很久沒有和溫碧城這樣談話了,在溫碧城極小的時候他是非常黏文嬤嬤的,可是她再心疼他,也還是恪守作為奴才的本分,所以並不能時時保護著他,久而久之,溫碧城連和她的關係都疏遠了。
她還以為他還是那個小小少年,滿目憂愁,坐在高階上,細長的胳膊托著腦袋,露出雪白的手腕。
上麵是刺目的一道道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