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il:“謝謝你了姐姐,我可以介紹一個專門學商業領域法律的人給你,你就放過我吧。你和顧源如果要進行婚前財產公證,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免費的法律支持。”

顧裏:“是哦,這就是我們姐弟多年的價值對吧,能給我的婚前財產公證提供免費的法律谘詢,卻在我的公司被別人盯上了之後,一腳踢給一個鬼知道是什麼來頭的陌生律師。為什麼你就不能回饋一下我多年來對你的愛……或者愛恨呢?”

Neil:“Lily!我和專業律師的區別就在於我在這方麵非常非常的業餘,我僅有的關於企業合並方麵的法律知識,也來自美國的課本和美國的商業環境。而專業的律師,他們靠這個可以在上海買房子,買車子,送小孩子念大學,並且繼續讓他們的小孩子成為新一代尖酸刻薄牙尖嘴利的律師,OK?對方收拾我就像蜘蛛俠收拾一個剛學會在地上爬的小嬰兒一樣。”Neil攤了攤手,說:“I still love you Lily.”

顧裏歪著腦袋想了下,說:“好吧。不過,那你至少可以處理一下關於我父親遺產的問題吧?你考出律師執照了沒……哦那太好了,你能搞清楚我爸爸的遺產裏那些錯綜複雜的亂麻一樣的東西麼?”

Neil敲著腦袋,痛苦地點頭。

顧裏顯然非常滿意,但她迅速地補充道:“剛剛你說的免費為我作婚前財產公證的offer依然有效吧?”

Neil看了看身邊滿臉黑雲的顧源,更加頭痛地點了點頭:“依然有效……”

顧裏搞定了Neil之後,把頭轉過來,麵對顧源……

“聽您吩咐,女王。”顧源沒等顧裏開口,舉起手投降。

在顧源這個國際金融係高才生看來,這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並購案:Constanly集團覺得盛古公司有發展的潛力,並且從某一方麵來說,盛古擁有的森林資源、紙張資源和印刷資源,可以為Constanly擴張進軍出版和傳媒市場,提供堅實的後盾——比如《M.E》一直以來居高不下的印刷和紙張成本。並且,盛古在顧延盛突然去世的當下,人心惶惶,這個時候強勢地進行收購,那些和顧姓家族沒有關係的人,當然願意拋掉自己手上的股份,樂得拿一筆巨大的現金走人。畢竟誰都不認為顧裏這樣的黃毛丫頭,可以讓盛古比之前還要賺錢。與其看著自己的財富縮水,不如迅速轉手。

但這些道理顧裏都懂,“我拿過的獎學金不比你少。”

在這件事情上,顧裏沒辦法完全站在客觀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從某個意義上講,盛古集團在發展的最初,完全就是他們的家族企業。隻是到了後期,才有了越來越多的合夥人,不斷地擴張,發展壯大。但本質上,顧裏完全把這個公司,看成是他們顧家的一部分。所以,今天的這個局麵,在她的腦子裏,不是“一家公司收購另一家公司”那麼簡單,而是“一家公司收購了我的家”。

所以,顧裏被顧源惹毛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穩而不帶情緒:“聽著,顧源,我邀請你過來,認真地坐下,和你,和我弟弟Neil一起來討論的這個事情,是‘如何才可以避免被Constanly收購’,而不是讓你來討論‘我們為什麼不讓Constanly收購呢’,我說清楚了麼?”

“清楚了。”顧源朝Neil聳了聳肩膀。顯然,剛剛同顧裏和好的他,並不想再一次引發世界大戰。

“那既然清楚,”顧裏坐下來,恢複了那張計算機般的臉,“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顧源深吸了一口氣,顯然,他頭痛了。Neil衝他點點頭,一副“這下你知道痛苦了吧”的樣子,對他說:“Hey man, join the club.”

“要麼,你可以用更高的價格,在宮洺之前,去完成對公司高層持股人的股份收購,如果在價格優先,甚至是打平的基礎上的話,我相信公司所有的人,都會願意給你這個順水人情。”顧源一邊翻茶幾上的資料,一邊對顧裏說。

“多麼精彩絕倫的一個主意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不過親愛的,在進行這個‘他買你也買呀’的智慧計劃之前,我隻提一個小小的、非常非常微小的細節問題,那就是,我們去哪兒搞到那筆錢,去和Constanly進行這場‘看誰比較暴發戶’的比賽呢?哦對了,不好意思,我還有一個更加微不足道的小小疑問,我們怎麼知道宮洺準備用什麼價格去收購呢?漫天開價麼?被人笑話吧!”顧裏從說話開始就翻出了白眼,一直到說完最後一個字,她的眼珠子才放下來。

顧源板著臉,胸腔猛地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對Neil說:“你如果有天想要動手打你姐的話,你提前告訴我,我挺你。”

“你們兩個不要太囂張,也不看看你們對麵坐著的是誰,說到動手,嘁,就你們倆。”顧裏瞄了眼唐三彩一般的唐宛如,篤定地譏笑他們。

“或者!或者!!”顧裏臉上諷刺的笑容突然一掃而光,換上像是看見了巴菲特本人的表情一般激動起來,她眉飛色舞地在空氣裏比畫著,“我可以把盛古集團的財務報表重新製作,把盛古的市值往上虛高出十倍來,這樣Constanly在收購的時候,會發現他的預期出現了巨大的問題。相信我,我絕對可以把財務報表弄成一個藝術品!”顧裏說完之後,往後一躺,靠在沙發上,等待著顧源和Neil的讚美。

“或者!或者!”Neil直接模仿著顧裏的動作和語氣,像是看見了裸體的貝克漢姆一樣,眉飛色舞地回答她:“或者我可以直接領你去鬆江女子監獄旅遊,參觀一下那邊的美麗景色,提前熟悉一下環境,在你進行刑事犯罪之前,了卻後顧之憂。”

顧裏激動的表情一瞬間死在臉上“I hate you,Neil.”她眯著眼睛一臉怨恨。

“Me too.”Neil低下頭研究他的Hermes杯子。

“就算你已經快要渴死了,我也不建議你抓著一瓶硫酸就喝下去。你虛報出的這十倍市值,就算成功阻止了Constanly集團的收購,那麼你從哪兒弄錢來向其他股東交代?”顧源不知不覺已經坐到Neil那邊去了。

沙發上明顯分成了兩派的陣營。

顧裏一邊,兩個帥哥一邊。

沉默了十分鍾之後,顧裏再一次地眉飛色舞了。這一次,她不再激動,而是換上她一貫的又賤又優雅的表情,慢悠悠地說:“或者,或者,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宮洺內部的人,問清楚他計劃給盛古高層們的offer,然後,我們再以同樣的價格,迅速出手,把遊散在外的股份收購回來。因為畢竟現在除了宮洺手上的,和我們家裏掌握的股份之外,遊散的股份不會很大,所以,這筆錢也不會很多,我們可以用我和我媽的股份作為抵押,向銀行申請貸款,然後一次性搞定。”顧裏說到這兒,停下來喝了一口紅茶,甩了一個胸有成竹的眼神給對麵的兩個帥哥:“怎麼樣,如何啊?”

顧源迅速心領神會,眉飛色舞地加入了顧裏的陣營,並且,還假惺惺地裝作疑惑地問:“哎呀,我們要上哪兒去找一個像Kitty一樣了解宮洺,平時都能接觸到宮洺的人呢?”

顧裏就像是在和他說相聲一樣,更加得意地說:“哎呀,總有種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感覺呢。”

她的話剛剛說完,之前一直在對麵幾乎呈假死狀態的唐宛如突然驚醒過來:“顧裏,你沒搞錯吧?你說的不會是我吧?你要我去對付宮洺?”她說話的時候捂著胸口,臉上是一種介於淫笑和痛哭之間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害怕還是興奮——但至少看起來,更像是後者。

顧裏優雅地擺了擺手:“親愛的,當然不是說你,哪天等我想要殺他的時候,再來找你。”

唐宛如愣住了,顯然沒有聽懂。

顧源和Neil都於心不忍地捂住了臉。

正當顧裏得意的時候,Neil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對她說:“哦對了,那20%下落不明的股份,萬一在宮洺手裏呢?那怎麼辦?”

顧裏翻著白眼說:“是啊,那就真是太糟糕了哦,我父親的情人、我的生母,竟然是宮洺,這可怎麼辦好喲!”

Neil明顯被噎住了,過了半晌,他說:“I hate you.”

“Me too.”顧裏靠在沙發上伸懶腰。

於是也就有了我坐下來之後,迅速麵對的一場讓我精神錯亂的遭遇。

先是顧裏輕飄飄地挪到我身邊坐下,拿起茶壺幫我倒了滿滿一杯紅茶,然後幽幽地在我耳邊吹氣:“林蕭,我覺得你的皮膚越來越好了,吹彈可破。而且,你身上有一種香味……”我抬起頭打斷了她眼神迷離的抒情:“顧小裏,你男人在那邊,你戴好眼鏡再亂摸好不好。”說完,我一把把她手上的紅茶搶了過來。

顧裏翻著白眼敗下陣來,之後緊接著換了Neil,他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一把摟住我的肩膀:“晚上我們一起睡吧,好多心事和你聊,好姐姐。”說完還用他深邃的混血兒眼睛電我(我清晰地聽見了身後簡溪的那聲“我靠”)。我深情地回應他:“今晚如果簡溪不住這裏的話,我就和你促膝長談,共剪西窗燭。”

Neil回過頭望向顧裏:“她最後一句什麼意思?什麼西窗燭?是你們的暗語麼?那表示是拒絕還是同意了?”

顧源不耐煩地一把把他扯走,坐到我身邊,還沒等他深情款款地開口,我就直接打斷了他。他身後的顧裏和Neil同時發出一聲譏笑。顧源一張臉上寫滿了“挫敗”二字。

我站起來,叉著腰(後來我才意識到這個動作非常不雅觀,但是當簡溪在我身後發出一聲歎息的時候,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斜眼看他們三個:“說吧,你們要什麼?除了我的肉體,我都給你們。”

顧裏幽幽地飄過來,握著我的手,對我說:“林蕭,你別傻了,怎麼可能有人會要你的肉體。(我:……)事情呢,其實也很簡單……”

三分鍾後,我哭喪著一張臉,看著麵前三個衣冠楚楚的大尾巴狼,對他們說:“我給你們肉體行麼?”

“你要不願意的話,”顧裏笑眯眯地說,“我就告訴老師你那篇歐洲古典文學賞析的論文是我幫你從上一屆畢業生手上買來的,而且,我還要殺了你的寵物唐宛如。從此你的人生字典裏就再也沒有‘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句話了,你從此就是那個‘下’。”

一晚上的噩夢。

夢裏我被三隻黃鼠狼拖到小山坡後麵的洞穴裏,開始它們仨輪流讚美我的身材、我的臉蛋、我的秀發,當我洋洋得意的時候,它們仨輪流把我奸汙了。

它們三個還拍下了我的裸照,威脅我讓我去偷隔壁鄰居家的柴火,並且要挾我如果不去的話,他們就要咬死我養的寵物,那隻叫“如如”的鵪鶉。不過,咬死如如我倒不是太傷心,我擔心的是裸照流傳了出去,那我的臉往哪兒擱。

於是,一整晚,我都非常惆悵。

第二天早上,我頂著一夜噩夢造成的黑眼圈坐在餐桌前麵,和他們一起吃早餐。

我看著麵前恩愛的顧裏顧源,你喂我一口燕麥麵包,我喂你一口牛奶,我惡心得隔夜飯都快湧到喉嚨口了。我在桌子下麵踢了踢顧裏,問她:“你們兩個,怎麼和好的?之前弄得天翻地覆的,你恨不得把我拖進壓路機下麵,我恨不得把你從金茂頂上推下去,現在搞得跟安徒生童話似的。”

顧裏衝我鬼祟地笑:“林蕭,你想知道為什麼麼?因為顧源他答應……”

顧裏還沒說完,顧源就直接捂住了她的嘴:“你給我閉嘴!”不過被捂住嘴的顧裏,依然眉飛色舞地用眼神和眉毛暗示著我。

“哦你!!!顧源,你不會是答應了——”我雙手捂住了臉尖叫著。

“Oh, shut up bitches!”顧源臉都快黑了。

但我的幸災樂禍隻持續了一兩分鍾,就被憂愁取代了。

我在想著幾個小時之後,自己會不會被《M.E》的保安當場射殺。

“如果我下班後還沒有回來,也沒有給你打電話的話,記得看我的抽屜,裏麵有我的遺囑,上麵寫得很清楚:如果我死了,凶手是顧裏。PS.我愛簡溪。”我在出門之前咬牙切齒地對他們說。

我一邊咬著麵包一邊開門的時候,惡狠狠地對著餐桌上的他們幾個說:“再見!黃鼠狼!”

顧裏顧源和Neil都沒抬起頭,沒有人回應我。過了會兒,顧裏頭也不抬地對唐宛如說:“林蕭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