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極清淺的笑容,“原來我家錦衣是長大了?”
“你和我同年!”衛錦衣撇了撇嘴,“而且我都是有徒弟的人啦,唉,算了,不和你說,我去找冬哥兒,明兒個就要開審,這孩子……”
冬哥確實是睡不著,不過不是因為他有多擔心僅有幾麵之緣的父親,他擔心的是秦香蓮,要不怎麼說他資質好呢,練武沒多久,至少人家耳聰目明了是肯定的。秦香蓮在隔壁屋子裏輾轉反側,冬哥就緊緊抱著妹妹,也像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
跟著去偷看的衛錦繡也歎了口氣,就連小冬哥,都比他那師父像大人是怎麼回事呢?大概是因為在她眼中,妹妹永遠是小小軟軟的妹妹?
提審一個駙馬,真真是件挺轟動的事,偏偏這種算得上恥辱的事,陳世美還不得不來。他知道自己算是栽了,在聽說開封府常有武林中人去幫忙的時候,陳世美就在想,秦香蓮莫不是落在了開封府手裏?
這樣的惶惶不安甚至讓陳世美心裏早就等著開封府的消息了,消息來了,他心裏的大石也落下了,這並沒有讓他輕鬆多少,他打探了這麼多日都沒得到什麼結果,可見開封府並不是好對付的。指著包拯看在他是駙馬的份上瞞下去,顯然不可能,那可是斬了安樂侯龐昱的人啊。
秦香蓮雖然前一日未曾睡好,但有兩個孩子陪著,臉色多多少少也好看了些,而一度養尊處優的陳世美卻因為過於惶恐而神色憔悴。冬哥和春妹兩個小孩子在衛錦繡的調補下,臉上也終於養出了點肉,乖巧地站在一邊就惹人愛得不行。
陳世美聽著包拯開堂的聲音,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那容貌相同,卻做了不同打扮的衛錦衣和衛錦繡身上。這兩個姑娘都站在他的兒女身後,顯出一副保護姿態,而據說,救了秦香蓮的就是那個衣著簡單做市井遊俠打扮的姑娘,另一個寬袍廣袖,玉立婷婷,也是收了春妹當徒弟。據說,這兩個雙胞胎姐妹,是迎回太後的功臣。陳世美的心登時就咯噔一下,他可隻能靠著皇家那邊的威勢了,這……
衛錦衣不喜歡開堂,不喜歡這種嚴肅得要命的場合,可是她得為徒弟撐腰啊,嗯,作為重要證人的她,還是出場的好。偷偷地把右手在陳世美麵前晃過,手上運足了力,便有一片碎石屑飄然而落,衛錦衣邪氣十足地勾起嘴角,無聲地比了個口型,“弄死你喲~”
渾身猛地一激靈,陳世美突然就想起前幾日悲慘無比的,被人套了麻袋揍的事情,那個揍人的是不是也說了這樣一句話,聲音清脆又俏皮?陳世美簡直是目赤欲裂了,“大人,這是要嚴刑拷問我一個駙馬?”
包拯無奈地把目光轉向衛錦衣,衛錦衣眨巴眨巴眼睛,簡直純潔得和冬哥春妹有得一拚了……
“樂平公主到!”案子審到一半,外麵傳來了小太監尖細的通傳聲,陳世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當然,他是一直不想讓樂平公主知道他做了什麼,可是在這個時候,能救他一命的也隻剩下樂平了,即使之後的日子不會多好過,但他依舊是駙馬不是,隻要有命在就還有機會。
樂平公主穿的是繁複又華麗的長裙,顯然是很正式的衣裙,她臉上一貫清淡的笑意也沒有了,卻也反倒顯出氣勢十足,一點沒有被那些耀眼的金飾把她的容貌壓下去。衛錦衣就禁不住要感歎了,陳世美不是個好貨色,卻前有秦香蓮堅韌清秀,後有樂平貴氣雅致,不過這個時候,她可以默默點蠟了。
“駙馬犯了事,怎麼也不叫本宮來看看?”樂平公主先是沒好氣地瞪了衛錦衣一眼,再看到秦香蓮和兩個孩子的時候,目光卻變得很是複雜。
秦香蓮的心裏也是亂成了一團亂麻,樂平公主很好,好到讓她自慚形穢,可是同樣的,她們都是被陳世美騙了的女人,但是如今,難道公主是要來為駙馬撐腰的?
包拯按了按額頭,還未開口,就又聽見幾聲通傳,得了,這案子是真不用審了,太後和皇帝一起來了,眾人也隻好先停了堂審,一一行了禮。
李太後拉著樂平公主坐在一邊,擺明了是來給樂平做主的,陳世美隻覺得心裏踏實了不少,就算是包拯,也不敢再皇帝麵前砍了他的妹夫吧,應該……不敢吧?
眼瞧著那個叫衛錦衣的揍過他的丫頭和樂平公主眉來眼去,眉目傳情,樂平一開始悶著的臉漸漸露出一些笑意,陳世美就覺得心裏拔涼拔涼的。
衛錦衣臉上的擔憂這才去了一兩分,所以說,早早把事情和太後說開了還是有好處的。之前也是她想差了呢,若是隻拿編的故事當預防,隻會讓人家覺得你另有心思,而找了適當的時候吧事情講開了,這才是為人操心的正道呢。
李太後一聽聞這糟心事就找了樂平公主來,她比誰都清楚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的道理,連之前狸貓換太子的案子都能斷,那斬個駙馬也沒什麼吧?不得不說,和衛錦衣在一起處的久了,李太後的思想都漸漸剽悍了起來,當初那個狸貓換太子的案子可是皇帝花了大工夫才美化了又美化,這才使得民間沒什麼人敢亂說嘴。
樂平公主本來也不愛陳世美,甚至這些日子以來這位駙馬越發讓她嫌棄了,還鬧出了這樣的事情,於是在包拯已經把案情問得七七八八了以後,樂平公主很淡定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既然如此,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