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紅。
憶起這一日是木先生的生日時,峻武聖皇正在處理手上的奏折,手中的朱筆隻頓了頓,又流暢的寫了下去,喚來侍從,吩咐禦膳房給安公主宮裏送上一碗素麵。
那人是最不喜奢靡破費的。
坐了一個下午,奏折終於批完,暮色深沉,峻武聖皇卻沒讓掌燈。
翻出那日離開昆吾神域時,大皇子炎陽轉交的印譜和印章,峻武聖皇孤身坐在書房中。
這印譜她隻翻過一次,厚厚一本,倒有一半是空白。後麵事務減忙,也未再細看,便都收了起來。
海風透著簾幕的輕紗呼呼的吹進來,透骨透心,她卻不覺寒冷。
印譜被風嘩啦啦的翻著,突然海風一疾,印譜連同案上紙筆,被一同掀到地上。
峻武聖皇起身拾起印譜,借著月光,無意中瞥見一頁——那是夾在那大半部空白書頁中的一頁。
拓著一枚朱印“梅拒霜”,下方,還印有一道邊款。
“南陵王,拒霜花,玉蟾圓,祝他年”
邊款尺寸與那枚龜紐印相合。
摸著刻痕依舊清晰的印章,原來最初的邊款,還是被他磨去了。
如同所有被她掩於王者驕狂之下的真實,她早已不大記得“梅拒霜”二字了。此刻,卻被什麼,清晰的刻在心上。
很多很多年以前,她一刀一刀的刻下這個名字,天真幼稚地想留住自己,拒絕“峻武”,而如今,她反倒感謝“峻武”,若非如此,她,一個乾陽海國的無名女子,又怎會與那人相識相交呢?
海風卻不會停歇,吹散蒙住記憶的煙塵,以及,那些從未發生過的往事。
昨日種種未解的、莫名的、無來由的難題和深意,也必將被時間淹沒吧。
門外突然響起奏報:“啟稟聖皇,左將軍有事啟奏——北疆菁茅境有所異動。”
書房內燭光驟起,頓時夜如白晝,隻聽內中傳出一個威武鎮定的聲音——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