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大約觸到了明烺的傷心事,半晌季晨離都等不來她的回應,她轉頭看明烺,隻見明烺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幽深的瞳孔快把季晨離整個吸進去。季晨離心裏一慌,轉頭繼續專注於她的清炒空心菜,幹笑兩聲給自己解圍,「看樣子是沒有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明大總裁竟然給我守了二十年的寡。」

她的這個笑話並不好笑,自己幹笑了兩聲也沒了動靜,空心菜出鍋,湯也好了,菜端上桌準備開飯,兩人麵對麵坐著,明烺才道:「對不起。」

季晨離往八哥籠裏添了點鳥食,又給貓拌好了貓飯放在地上,淡淡地笑道:「有什麼對不起的。」

明烺覺得自己對不起季晨離的事情太多,一時半會兒竟無從說起。

季晨離道:「吃飯吧。」

季晨離的貓寶貝兒吃完了自己的午餐,閑著無聊去鬧八哥,竟然從陽台上跳起來扒拉了一下鳥籠子,嚇得籠裏八哥一驚,嘰裏呱啦叫起來,那貓似乎很得意,也跟著喵喵叫,季晨離和明烺兩人被吵得不行,不約而同嗬斥:「傻鳥,別叫了!」

一貓一鳥愣了,兩人四目相對,也是一愣,隨後又笑起來,季晨離嘲笑明烺:「真沒創意,就知道剽竊我的勞動成果。」

明烺回敬她:「總比給貓取名叫傻鳥的好。」

笑著笑著,季晨離歎了口氣,自嘲道:「兜兜轉轉兩輩子,沒想到又和你在一起了。」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有什麼可悔的,難道還會比上輩子更差麼?」季晨離諷笑著搖頭,「明烺,我是還放不下你,可是我永遠不會像上輩子那麼愛你了。」那樣毫無尊嚴地愛一個人太累,季晨離想想都覺得疲憊。

「沒關係。」明烺道,「你不用像從前那麼愛我……隻要有一點點愛我就行。這一次,我來愛你。」

她們倆都是活了兩輩子的老女人,明烺又因為患得患失不敢對季晨離有什麼過分的舉動,雖然總忍不住和季晨離膩著,親一親抱一抱怎麼著都不嫌夠似的,在進一步的舉動就完全不敢有了,好幾次季晨離都被撩起了火,偏偏明烺沒了下一步,季晨離也說不清自己是氣憤還是失望,總之憋屈地去浴室衝涼水去了。

生活就這麼過,沒什麼大事發生,不過季晨離總算見識到了明烺慣著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慣法,季晨離和明烺一塊住,除了做飯,那人幾乎把大大小小的家事全都包攬了,連早上刷牙的牙膏都恨不得給季晨離擠好了放嘴裏幫她刷,頭一陣子季晨離心裏還有點隱隱的不安,到後來開始心安理得起來,坐在沙發上看明烺晾衣服,嗑著瓜子道:「明烺,你再這麼下去我就要變成廢人了。」

明烺正在給她晾衣服,笑道:「就是要給你養成廢人,讓你離了我什麼都幹不了,這樣你就一輩子都離不開我。」

季晨離抓了把瓜子,忿忿道:「我就知道,你果然有陰謀!」

「什麼陰謀,這叫陽謀。」明烺笑著把季晨離的一條內褲掛上去。

季晨離平時打扮得挺成熟,內心其實少女得不行,三十歲的人了,內衣內褲一水的淺粉淺藍淺紫色,有幾條還是白色蕾絲的,明烺洗的時候一邊嘲笑,一邊在心裏暗暗想著把這些粉嫩的三角形布料從季晨離身上剝下來的那一天,嗯,最好是半脫不脫地掛在膝蓋彎裏,露出兩條雪白修長的大腿,然後……

明烺悄悄看看季晨離翹在茶幾上的圓潤的腳趾,內心突然躁動,趕緊把衣服晾好,念了好幾遍道德經才把心裏的火氣給壓下來。

在C市無事,兩人開始著手準備著回南城,偶爾有一次,溫玉秀來看望明烺,發現季晨離也在,兩人見麵都挺尷尬,客套幾句,臨走的時候溫玉秀讓明烺帶季晨離回明家吃一頓飯。

那頓飯明家一家人都在,韓欣遠也在,吃得客客氣氣,明豔也給了季晨離幾分麵子沒有當場摔筷子走人,甚至還敬了季晨離一杯酒,不過除此之外也再無其他了,她們倆之間恩怨太深,能做到現在這樣客客氣氣吃頓飯已經是極限。

後來明烺告訴季晨離,吃了這頓飯,這就算是她母親認可了她們倆之間的事,明烺看起來挺高興,季晨離也就跟著一塊高興,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能得到家長的祝福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