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開小酒館易,實施起來則難於上青天,卓雅君為選址發愁為籌資心憂。因為她打算在開小酒館前,先替老公還債,至少把所欠的債的大數抹平。餘下的零頭,相當於四五個縣處級幹部一年的工資,她需要一點點地償還。債都沒還清,卓雅君無法籌錢開酒館。
老公司馬光明有個小記賬本,外欠數目記得清清楚楚,哪天借誰的借了多少,都按時間順序排列下來。假如沒這個黑皮本子,卓雅君就會眼界清爽,具有少管老公閑事的理由,但黑皮本攤在麵前礙眼,心裏染成一片黑暗。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夫債妻還,似乎缺乏道德層麵的約束。即使她賴賬,債權人也沒啥脾氣,她一句不知情便可揚長而去。
卓雅君屬於有品位講信義的女人,她認為替老公還債是義務是責任,也是愛情事業的延伸。她決不能讓老公背著罵名闖陰間,深陷十八層地獄難超脫。嬌弱的女子肩挑道義,卓雅君義無反顧地接過黑皮賬本,走上為老公還債的曲折路。
卓雅君過慣了大手大腳花錢的優越生活,司馬光明買賣興旺時,每年給她二十萬元零花錢。她光知道全副武裝身體並置辦家當,理財積蓄的意識非常淡薄,僅掌握五十萬元的機動錢。
這兩年老公的買賣每況愈下,給她的零花錢也大幅縮水,最後基本歸零。即使經濟收入出現嚴重危機,老公也沒搜刮她的私房錢,卓雅君的庫存始終保持在五十萬元。
維持公司的運營需要流動資金,卓雅君的老公沒辦法,借別人的信用資質擔保貸款五十萬元。如果這錢到期不還,肯定要坑害擔保人。
擔保人正在為擔保的事傷腦筋,琢磨著如何向朋友的老婆開口索賬。卓雅君按照黑皮本上的電話尋找到老公的擔保人,叫上他一起去銀行,用私房錢提前還清貸款。擔保人激動萬分,差點沒管卓雅君叫姑奶奶。卓雅君雖然為能還債而自豪,但她的小金庫也徹底被清空。
兩手空空她也要繼續還賬,尤其老公的同學特仗義,冒險在單位挪用三十萬元公款救急。這錢如果不按時歸位,老公的同學恐怕要砸飯碗,卓雅君苦思冥想兩天沒想出良策。
每到周末,卓雅君都領著女兒去公婆家例行拜望。她婉轉地告訴兩位老人,他們的兒子司馬光明尚有外欠。公公婆婆都是退休教師,每人月工資三千多元,平時沒有大項開支,兒子在世時經常孝敬老人些現金,估計存款接近或超過七位數。
公公顯得十分豁達,問卓雅君外欠多少錢,他們老兩口替還賬。卓雅君埋伏下四十萬元回答公公,司馬光明外欠三十萬元。沒等公公正式表態,婆婆搶過話頭發問:“咋會欠這麼多錢?”
卓雅君看穿婆婆的心理,準是覺得她家肯定有大筆存款。婆婆這個時候哭窮,是懷疑她想撈些外快,或是怕自己替還債的錢會流入卓雅君的腰包。兒子己離人世,兒媳婦和孫女早晚要走人,婆婆恐怕這錢打水漂。
卓雅君並未與婆婆計較,拿出隨身攜帶的黑皮本,掀到第三頁,遞給婆婆看上麵的記錄。當然她替還五十萬元貸款的事,也順便告訴了老兩口。卓雅君特別講明:“這三十萬元若不及時還清,會砸了人家的飯碗。”
婆婆聽過看過後,雖疑問指數大幅回落,但依然覺得卓雅君尚有潛力可挖,也就很不情願為兒子全額還債。但半點兒血不出,似乎有些絕情,老頭子那關也難逾越。婆婆嘴裏罵兒子作孽,又說幸虧媳婦善良慈悲,否則兒子到了陰間也不得翻身。落實到行動上,婆婆隻答應出一半債款,其餘的由卓雅君再想想辦法。
婆婆玩小心眼兒,卓雅君的肚腸涼了大半截,強裝笑臉吃過午飯,拿走婆婆從銀行提出來的十五萬元現金,回家繼續愁眉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