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中,舞步裏,羊肉被烤得滋滋作響。
香氣四溢,飄入每個人的鼻孔,沁人心脾!
人們肚裏休眠的饞蟲舒醒了,欣欣然,睜開眼……饞蟲如怪獸一般膨脹,還昂首嘶嚎,“餓死他大爺了,嗷——”
在饞蟲哀嚎中,歌聲漸漸衰弱,舞步漸漸淩亂,所有人的眼睛盯著那油滋滋的羊肉,哈喇子飛啊飛,飛過山川,飛過河流,飛到白日夢的彼岸。
終於,羊肉熟了,其實,還沒熟,可能是七八分熟吧!
村長實在忍不住了。他盯著那羊肉,眼睛辣疼,心想:必須試毒了,否則,肉沒到口,眼睛就瞎了!
巫師也忍不住了。她哈喇子止不住地流,流的體內沒水分了,心想:必須試毒了,否則,肉沒到口,人就成幹屍了。
村長和巫師心有靈犀一點通。
二人相視一笑,確認過眼神。
然後,他們同時起身,共同取下羊肉,就如剪彩一般,把羊肉一分為二。
雖然用手分割,但二人輕車熟路,一毫克都不差。畢竟,這不是第一次。
他們正要大快朵頤,突然瞟見村民們餓狼般的眼睛,還有那扭曲變形的糙臉。
所有人都停止了歌聲,也駐足了舞步,就那麼盯著羊肉。
世界靜止!
且聽風吟!
風掠過,掠過村長和巫師的臉頰。
村長有些清醒了,就幹咳數聲,雙手高舉半拉羊,作試毒前的悲愴講話。
講話相當悲愴,有種“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悲愴感!
村民們淚流滿麵,掌聲經久不息!
巫師也很感動,心道:村長這老王八口才就是好,我這老騙子都被忽悠出幾塊眼屎!
擦擦眼屎,巫師粉墨登場。
巫師先是玩一套常規的祭祀舞,就是那種變臉+尬舞的玩法。然後,雙手捧著半拉羊又是親吻又是吐口水。
親吻,在村民看來,是祈禱風調雨順;吐口水,在村民看來,是祝福大家頓頓有飯吃,日日有肉吞。
然而,巫師真正的想法是:吐了口水,村長你個老王八還如何與我搶?
巫師有慘痛的教訓。這要追溯到上一次吃肉的時候了。
那次,兩人也是均分。村長牙口比巫師好。他狼吞虎咽了自己那份兒後,又順手捎帶了巫師一部分。
搶走巫師的食物,村長擔心她反搶,就呸呸在食物上吐了幾口唾沫。
村長完勝。
但巫師吃一塹長一智,也深得師夷長技以製夷的奧妙,這次,便采取了反製措施。
巫師成功自保。
巫師不但讓村民歡欣鼓舞,精神煥發,鬥誌昂揚,還讓村長萬分感慨:巫師這老騙子,真是我狼狽為奸的好助手啊!
試毒儀式在歌舞中開始,又在歌舞中圓滿結束。
村長和巫師以赤誠之心證明,羊肉沒毒。
還有肉嗎?
隻剩下羊骨了。
羊骨被村民們瘋搶,還被啃得嘣嘣的……嘣嘣聲,不僅是啃羊骨的聲音,也有牙齒被骨頭崩飛的聲音。
望著瘋狂的村民,張山山拍拍饑腸轆轆的肚子,舔一下幹澀的嘴唇,心道:有這麼窮嗎?
有!
這裏已經連續數年大旱,田地龜裂,莊稼顆粒無收。
此時,張山山終於明白,為何小蘭要他的身了,是想讓他當苦力,尋食物。
食物?從我的幸福時代給你們運送一火車來!張山山偶爾也能冒充一下大善人。
可惜,他這大善人是烏托邦的大善人,因為火車進不來。
唉,咋辦?張山山的小心肝碎成了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