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沒啥事我就下班了!”
柯梵解下髒兮兮的圍裙走出後廚加工間,朝著樓上大吼。
不一會兒,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禿頭男人,拎著個油膩膩的大托盤出現在上方樓梯口,瞪著柯梵的眼中帶著不耐煩,啐道:“滾吧滾吧,整天就知道吃飯不做事,到點就下班,你也就這點出息!”
“我活都幹完了。”
柯梵懶得理禿頭老板的惡言惡語,將圍裙掛在加工間牆邊後,徑直穿過人聲鼎沸酒色吵雜的樓麵離開。
“死撲街!丟你......”
直到走出店鋪大門,他還聽見老板在樓上罵罵咧咧的聲音。
夜晚十點過,被譽為美食之都的羊城依舊沉浸在喧囂當中,大街小巷車水馬龍,霓虹燈閃爍。滿街林立的大小餐飲店鋪皆是人滿為患,各色美食吸引著眾多當地人和遊客紛紛來食。
柯梵打工的這家風味小排檔位於羊城一條不起眼的老巷子中,整條巷子都是有著幾十年甚至百年曆史的老店聚集在這,隻有真正的老饕才會尋到此處。
他在小排檔的後廚做水台崗位,托店裏生意爆棚的福,他每天九點開始上班就有殺不盡的海鮮和砍不完雞鴨魚肉。
除去兩頓飯的時間,晚上十點下班,一天下來就要上十二個小時的班,盡管如此,禿頭老板還總說他光吃飯不幹活。
哼!
想想隻要是個老板,不都是這幅嘴臉嗎?
這一年多下來,柯梵見識過的那些老板,沒幾個不是這樣的。
不僅僅是老板,連店裏的廚師也常常端著高人一等的姿態冷言冷語。
即便在他看來,那些廚師炒的菜真的不怎麼樣,但誰讓自己現在的處境連為自己說兩句硬話的資本也沒有。
拖著沉重而疲憊的身體走過一間間店鋪,柯梵隻想著快點回到租屋,準備好待會兒要擺攤燒烤的東西,畢竟光靠禿頭老板開的兩千塊錢工資,每月房租一交就隻能吃糠了。
他的時間是寶貴而緊湊的,無端端失去了十五年的光陰,如今他隻想好好活下去,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活出個人樣來,不讓天上的爺爺失望。
所以他白天在小排檔打工,晚上下班之後在租屋地處的城中村裏擺燒烤攤,羊城的夜宵文化推動著各階層夜間的飲食習慣,他的燒烤攤頗受城中村中打工男女的青睞,經過小半年的堅持,如今生意還不錯。
出了老巷子口,拐過一條繁華街道,再穿過兩個紅綠燈往北走一段,就是租屋所在的城中村附近了,整條路線全程走下來大概需要二十分鍾。
他每走到一個相應的地段,都會暗暗計算花費了多少時間,這是他的習慣。
然而今天,他的習慣意外被打亂了。
柯梵剛剛拐出巷子口,走近一間名叫‘Blank-life’的酒吧,心裏正默算著六分鍾已過,這時沉靜的思緒突然間被一陣急促的高跟鞋發出的磕磕聲打破。
一個身穿白色露肩雪紡洋裝的女人從酒吧裏麵匆匆跑了出來,飄逸的長發隨著她奔跑的動作輕輕搖擺,襯托出她姣好的身段。
盤子很正,條子也順溜,還行!
柯梵瞄了一眼之後在心底評價。
那個女人站在路邊使勁揮手,滿臉的焦急之色,不一會兒一輛的士停在她麵前,她快速打開後車門彎腰鑽了進去,的士隨後揚長而去。
對於美好的事物,柯梵總是願意多看一眼的,他視線隨著女人的身影飄動,看到女人乘車離開,眼裏閃過那麼一丟丟的惋惜,正想回過頭繼續走自己的路,可馬路牙子上一抹金色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