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史龐柏語氣很重地說,臉色陰沉得有如當天上午橫掃過哥德堡的雷雨雲。“叫鮑爾鬆來跟我談談,馬上。”

“他今天早上病倒了,因為疲勞過度住進醫院。剛好輪到他的班,隻能算我們運氣不佳。”

“請問一下……鮑爾鬆昨晚逮捕布隆維斯特了嗎?”

“他寫了一份報告提到攻擊行為、激烈拒捕與非法持槍。他報告裏是這麼寫的。”

“布隆維斯特怎麼說?”

“他承認罵了人,但也說是出於自衛。至於拒捕,他說其實是以強力言詞試圖阻止托騰森和英格瑪森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單獨去抓尼德曼。”

“有目擊者嗎?”

“有托騰森。我根本不相信鮑爾鬆說的激烈拒捕。這是典型的先發製人的報複行為,如果布隆維斯特提出控訴,便能借此削弱他的可信度。”

“但布隆維斯特畢竟獨力製伏了尼德曼,不是嗎?”檢察官耶娃說道。

“他拿著槍。”

“所以布隆維斯特確實有槍,被捕還是有點道理。他哪來的槍?”

“沒有律師在場,布隆維斯特不肯多說。而鮑爾鬆是在布隆維斯特把槍交給警方時加以逮捕的。”\思\兔\在\線\閱\讀\

“我可以提出一個非正式的小小建議嗎?”茉迪謹慎地問道。

所有人同時轉頭看她。

“在這次調查過程中,我和布隆維斯特碰過幾次麵。我發現他雖然是記者,卻相當明理。我想決定是否起訴他的人應該是你吧……”她看著耶娃,點頭示意。“這一切關於辱罵和激烈拒捕的說辭根本是胡說,我想你應該不會納入考慮。”

“應該是,非法武器比較嚴重。”

“我勸你們再耐心等等。布隆維斯特靠自己拚湊出這一切,他可是遙遙領先我們警方,因此我們最好能與他保持良好關係,確保他願意合作,不要讓他在他的雜誌與其他媒體上發泄不滿、抨擊整個警界。”

過了幾秒,埃蘭德清清嗓子。既然茉迪膽敢冒險出頭,他也可以做到。

“我同意茉迪的意見,我也認為布隆維斯特是可以合作的對象。關於他昨晚遭受的待遇,我已向他道過歉,他似乎也打算既往不咎。而且他為人正直,雖然不知用什麼方法找到莎蘭德的住處,卻不肯透露地址,也不怕公然與警方翻臉……而且以他的地位,他在媒體上的發言絕對和鮑爾鬆的任何報告同樣有分量。”

“但他不肯向警方透露任何關於莎蘭德的信息。”

“他說我們得去問她本人,如果有這個機會的話。他說他絕對不會跟我們討論一個不隻無辜而且權利嚴重受損的人。”

“他拿的是什麼槍?”耶娃問。

“科特一九一一政府型,序號不詳。槍在鑒定組,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涉及任何在瑞典已知的罪行。如果有的話,這件事就得完全改觀了。”

史龐柏舉起筆來。

“耶娃……要不要對布隆維斯特作初步調查由你決定,但我建議先等鑒定報告出爐。好,我們繼續。這個叫劄拉千科的人物……不知道斯德哥爾摩的同事對他有何了解?”

“事實上,”茉迪說道:“我們也是直到昨天下午,才第一次聽說劄拉千科和尼德曼的名字。”

“你們好像一直忙著在斯德哥爾摩找一個撒旦教女同性戀幫派,我說得對嗎?”哥德堡一名巡官說道,同事們一聽全都皺起眉頭。霍姆柏盯著自己的指甲看,茉迪不得不回答。

“關起門來,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們也有像鮑爾鬆巡官那樣的人。關於撒旦教女同性戀幫派等等的玩意,很可能就是那個人放出的煙幕。”

隨後茉迪和霍姆柏詳細地敘述了整個調查經過。說完之後,桌旁眾人靜默良久。

“假如關於畢約克的事均屬實,而且爆發出來,國安局恐怕會被輿論攻擊得體無完膚。”暴力犯罪組副組長作此結論。

耶娃抬起頭來。“我覺得你們的懷疑多半是根據推測與間接證據。身為檢察官,缺乏確鑿的證據讓我感到憂心。”

“這點我們也意識到了。”霍姆柏說道:“我們隻知道事情的梗概,但還有一些問題有待解答。”

“我推測你們還忙著尼克瓦恩的挖掘工作。”史龐柏說:“據你們估計,這樁案子牽涉到幾條人命?”

霍姆柏無力地揉揉眼睛。“一開始是在斯德哥爾摩的兩條人命,接著又多一條。死者是律師畢爾曼、記者達格和學者米亞,也正是這些命案啟動了追捕莎蘭德的行動。在尼克瓦恩倉庫附近,到目前為止發現了三個墳坑,也就是三具屍體,並確認了其中一個被分屍的是個著名毒販兼小竊賊。第二個洞裏埋的是女人,身份尚未確認。第三具屍體還沒挖出來,年紀好像比另外兩個大。另外,布隆維斯特認為數個月前發生在南泰利耶的妓女命案,也和本案有關。”

“這麼說來,連同死於哥塞柏加的英格瑪森,總共至少有八起命案了。這是很可怕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