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答案簡單得令人拜服。這是個數字遊戲,一串數字排列重整後恰巧便湊成一個像極了畫謎的簡單公式。費馬當然沒有電腦,他想出這個定理時,懷爾斯用來解題的運算方式尚未發明出來,因此費馬絕不可能寫出和懷爾斯一樣的證明。他的解答截然不同。
莎蘭德一時驚訝過度,不得不在一棵倒下的樹樁上稍坐片刻,呆呆注視前方的同時,暗自思索著方程式。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難怪要讓數學家們想破頭了。她不禁咯咯笑起來。
哲學家比較可能解開這個謎。
真希望能認識這個費馬。
他是個狡猾的魔鬼。
過了一會兒,她站起來繼續穿越樹林,並始終讓穀倉擋在她與主屋之間。
第三十一章 四月七日星期四
莎蘭德從外麵一扇通往舊糞水溝的柵門進入穀倉。農場上沒有牲畜,穀倉裏倒是停了三輛車--向「汽車專家」租的那輛白色沃爾沃、一輛舊福特,和一輛較新的薩博。更裏麵有一柄生鏽的耙子,和農場昔日運作時留下的其他工具。
她徘徊在漆黑的穀倉中,目光凝視著主屋。天色已暗,一樓所有房間的燈都亮了。看不到任何移動的身影,但似乎有電視閃爍的光影。她看了看手表,七點半,晚間新聞「Rapport」的時間。
她很驚訝劄拉千科竟選擇住在如此荒涼的地方,如此偏僻的屋子,這不像她印象中的那個人。她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鄉下一間白色小農舍找到他,若是隱秘的鄉間別墅,或是國外的度假區還有可能。他樹立的敵人想必比莎蘭德還要多。這個地方看起來如此不堪一擊,實在令人費解,不過屋裏肯定有武器。
逗留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溜出穀倉進入微明的暮色中,匆匆穿過院子,同時盡量放輕腳步,背對主屋的正麵。這時傳來微弱的音樂聲,她悄悄地繞著屋子走,卻不敢往窗內偷瞄。
莎蘭德下意識裏感到不安。她的前半段人生都活在對屋內那個男人的恐懼中,而後半段,自從企圖殺死他失手後,便一直等待著他再次出現的那一刻。這回她絕對不會再犯錯。
劄拉千科也許是個跛腳老人,卻也是受過訓練、身經百戰的殺手,何況還得把尼德曼列入考量。若能在戶外,趁劄拉千科沒有防範之際突襲,會理想得多。她一點也不想和他交談,更希望自己手上有一把配備了望遠瞄準器的來福槍。隻可惜她沒有來福槍,他也不太可能夜裏出來散步。若想等候更好的機會,就得撤退到林子裏過夜,但她沒有睡袋,盡管晚間氣候溫和,入夜後卻可能會很冷。既然已經唾手可得,她不想冒險讓他再次溜走。她想到米莉安,想到母親。
她得進到屋裏去,但這是最糟的情節。沒錯,她大可以上前敲門,等門一開立刻開槍,然後進去找另一個混蛋。可是不管活口是誰都會有所警惕,也很可能持有武器。現在得作風險評估。有哪些選擇呢?
她瞥見尼德曼走過一扇窗前的側影,隻離她幾碼遠。他正轉頭和人說話。
他們兩人都在前門左側的房間。
莎蘭德下定了決心,掏出夾克口袋裏的手槍,彈開保險栓,躡手躡腳地走上門廊。她左手握槍,極度小心翼翼地按下前門把手。門沒鎖。她皺起眉頭遲疑著。這門有兩道安全鎖。
劄拉千科不應該沒有鎖門。她頸背開始起雞皮疙瘩。
感覺不對勁。
門廳烏漆抹黑,她瞥見右手邊是通往樓上的階梯,正前方有兩扇門,還有另一扇在左邊,門上方的縫隙有燈光泄出。她靜靜地站著傾聽,接著聽見左邊房間裏有人說話和拉椅子的刮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