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上牛仔褲和黑色T恤,衣服上有句標語寫著:「這可是個合理警告。」找到涼鞋和遮陽帽後,她將一隻黑袋子甩上肩頭。

經過大廳時,她聽見一陣細語聲,原來是一小群房客聚在櫃台前。於是她放慢腳步,豎起耳朵。

「到底有多危險?」一名黑人女性操歐洲口音大聲地問。莎蘭德認出她是十天前抵達的一個倫敦住宿團的團員。

弗瑞迪.麥班一臉憂慮。他是櫃台經理,頭發已漸花白,每次見到莎蘭德總會露出友善的微笑。他告訴他們說所有房客都會收到指示,隻要完全遵照指示行事,就不用擔心。接著他又去應付一連串的質問。

莎蘭德皺起眉頭走到酒吧,看見艾拉.卡麥克站在吧台後麵。

「那是怎麽回事?」她用拇指指向大廳櫃台。

「瑪蒂達恐怕會來。」

「瑪蒂達?」

「就是幾星期前在巴西外海形成的颶風,昨天直接掃過帕拉馬裏博,蘇裏南的首都。誰也不確定她接下來的行進方向,很可能會往北朝美國前進。但如果繼續沿著海岸往西走,那麽特立尼達和格林納達便會遭殃。所以風可能會有點大。」

「我以為颶風季節已經過了。」

「是過了沒錯,通常是九月和十月。但現在很難說,因為氣候變化、溫室效應等等的,很麻煩。」

「好吧。不過瑪蒂達什麽時候會來?」

「就快了。」

「我應該做些什麽嗎?」

「莉絲,颶風可不是鬧著玩的。七十年代有一個颶風在格林納達造成重大災情。我當時十一歲,住在大湖山區通往格林維爾的一座城鎮,我永遠忘不了那天晚上的情景。」

「嗯。」

「不過你不用擔心。星期六就留在飯店附近。把你不想弄丟的東西打包好,比如你老是不離身的那台電腦,萬一接到指示要躲進避風地窖,就能馬上帶著走。就是這樣了。」

「好。」

「你要喝點什麽嗎?」

「不用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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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蘭德沒說再見便走了。艾拉微微一笑,也不計較。她花了幾個星期的時間才終於習慣了這個怪女孩的特立獨行,也才了解她並非傲慢,隻是與眾不同。不過她付錢喝東西從來不羅嗦,通常都十分清醒,少與人交際,也從未惹過麻煩。

充滿想像力的彩繪迷你巴士是格林納達的主要交通工具,但乘車沒有固定的時間表、也沒有其他可依循的章法。接駁車隻跑白天,入夜後若沒有自己的車,便幾乎動彈不得。

莎蘭德在通往聖喬治的路上隻等了幾分鍾,便有一輛巴士靠站。司機是拉斯達信徒①,車上音響正大聲播放著《女人,不要哭泣》。她充耳不聞,付了錢,擠到一個頭發灰白、身軀龐大的女人和兩個穿著學校製服的男孩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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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一九三○年代源自牙買加的一個政治宗教運動,尊衣索匹亞前皇帝骸.塞拉西一世為救世主,相信黑人終能得到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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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喬治所在之處是一個U形海灣,形成了內港卡裏內吉。海港周圍環繞著陡峭山丘,山上散布著房舍與老舊的殖民建築,魯伯特堡壘則遠遠地高踞在一座懸崖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