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張恨古。民族:漢族。學曆:高中。政治麵目:少先隊員。年齡:23歲。
張恨古非常認真的看了看自己填寫的表頭,不由自主地點頭微笑。這一段時間他利用工餘時間到路邊撿拾被人丟棄的報紙雜誌,看來在獲得經濟收入的同時,對於學習漢字有不小的幫助。拿著這張表,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他的中國字寫得是越來越漂亮了。
張恨古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看了十五遍,這才戀戀不舍地要把表格交上去。在做最後一眼告別的時候,突然發現政治麵目這一欄那幾個字有些異樣。那個少先隊員的“少”字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這個“少”字有了一撇,究竟有沒有一捺呢?記得當年上學的時候老師不止一次地說,先撇後捺,可這個字怎麼就沒有那一捺呢?
填表是件嚴肅的事,就這麼幾個字要再出現三兩個錯別字,那可就丟大了人了。張恨古同誌深思了三秒鍾,最終還是在那個“少”字上加上重重的一個捺。拿起表格來再端詳這個字,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規規矩矩,漂亮多了。
趙恨古審視了自己的大作很久,終於信心十足地把表格倒轉過來,遞到了負責招聘的美眉麵前。
“您看,這是我的表。”
眼高過頂的招聘美眉本來並沒有把眼前這人看在眼裏,瞧他黑不溜秋的接近中老年人的外星人樣子,無論是從外形還是氣質——當然如果這種人還有氣質也知道有這個詞兒的話——張恨古這種人隻配到某省某縣某鄉某村的某煤窯裏挖煤,然後因為偶爾的事故埋在地下,死者的名單裏隻能寫某某某。任何形容詞加在這種身上都屬於lang費的行為。
不過當她用了千分之一秒的時間看了一眼那份沒有填寫完整的表格時,立刻震驚了!
她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注視了張恨古很久很久,直到把張恨古盯的似乎要從地球上融化了,這才從迷離的狀態中蘇醒過來。
“您是什麼文化水平?”負責招聘的美眉問麵前這個黑瘦的外星人。
“文化水平?”這話問的張恨古有些傻。說實話,他究竟有什麼文化水平自己從來沒有搞清。說小學沒畢業?可是他曾經是上過初級中學的人。如果說初中畢業,可他又實實在在在的在縣城的高中參加了三天的學習,而且還知道當時自己那個班的班主任老師是一個男老師。當然了,那些年人們拿著畢業證不當回事,所以他小學沒拿畢業,初中畢業證也沒見過,托人上高中隻有幾天。不過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用張恨古自己的話說,那完全是因為窮這兩個字才綴學的。
那麼可不可以算是高中畢業呢?張恨古對此一直糾結。他沒有與同班同學一樣的畢業證,但他有高三畢業時與全班同學還有任課老師的合影。可惜在照畢業照時他就已經說不上照片裏那些男同學的名字。那些女同學的名字,包括班裏最最最漂亮的那個女同學的名字,也基本與他沒有緣分。不過這不能怪他,因為十幾年後,這些同學見了麵誰都不認得誰了,哪怕曾經是一個桌,他隻是比別人早了十幾年而已。
“算是高中畢業吧。”張恨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天哪,何止哪!我看您至少是北大文學係畢業的。”招聘美眉有些做作地說,“我看我們這的職位您是無論如何都不成的,太屈才啦,您至少也得到北京大學找個兼職做做。”
“這個,這個……”張恨古仔細地看著麵前的招聘美眉,有些搞不清她所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她既然這樣說,在這裏自己肯定是沒有機會了。與其在這裏與她廢話,還真不如到北大去碰碰運氣呢,說不定在那裏混個保安,回家還可以跟老婆揚眉吐氣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