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作者:miya
“聽說了麼?東穀家的公主。”
“那個公主啊……”
“就是就是啊,那個公主。”
“那個……啊,文知二小姐!!!”
木屐前,地板邊緣以外,跪著的侍女小姓們瑟瑟發抖。橘文知記得母親大人那裏來了一批新人,大概錯不了,也都年輕,可惜,
“櫻花……”院子裏還隻有光禿禿樹幹,總是這樣,牽扯到那個人時,“看不到了。”
到了明年的春天,這櫻花一定會爛漫得豔麗吧……
“姬,橘家的貢品已經送來了。”通報的侍女頭低得發髻上的珠釵都垂到了紙門的凹槽裏。屋子裏沒有火盆,一股不同尋常的清冷之氣縈繞,除了那身著單衣的一抹白,就隻有一片死寂。
久久,一聲輕笑,飄渺如鬼語,
“終於還是來了麼。”
橘文知是被小轎抬進來的,紫藤花色的和服貼在身上,連膝蓋處端坐的褶皺都有序不亂,
“像是女兒節人偶一般的精致的小姐呢!”
她到門口時聽到的就是侍女們掩著嘴這樣的議論,這之後就是一如預料中的誠惶誠恐與沉默。
持續了一段時間,就好像橘夫人去世那天的雪,寂靜無聲的沉悶。
轎夫將她放下回去了,小時曾經說小轎像是衣服箱子,現在看來,並不是衣服箱子,而是貨真價實的土產箱子。這樣想著,“土產箱子”突然被打開了,映入眼睛的是瘦弱的小腿、雪白色的單衣、比雪比單衣更白的瓷器般的麵容,還有,那鑲嵌在瓷器上的金色的琉璃樣的雙眸。
“果然更像呢!”她喃喃自語,
來者用單手托起她的下巴,纖巧的手指在喉前來回摩挲,貼近的呼吸幾乎碰到她的臉頰,不同的是,那氣息是冰冷的,全無生者的溫暖。
“像什麼?橘小姐。”
橘文知並未移開望向那雙金眸的眼睛,反而盈盈一笑,
“您說呢?東穀的鬼姬。”
感覺放在下巴上的手指猛然銳利了三分,指甲如利刃,一滴鮮紅就這樣出現。凶手收了手,滿意的看著尚餘熱氣的血滴順著指側慢慢流淌,伸舌舔去,金瞳變得更加的妖冶,
“好味道呢,橘家的貢品。”
“橘少納言,聽說很美。”
躺在別人膝蓋上把玩別人秀發的白影,這樣不經意提及著。而作為膝枕的那人,毫無反應,連細小的呼吸失衡都沒有。
“姊姊一向是美麗的。”
金色的瞳孔兀地眯起,一根青絲啪的一聲斷裂,
“比起我呢?”
橘文知盈盈一笑,
“姬是想讓我說實話麼?”
“啊啦!假話又能怎麼樣。”冰冷的臉龐貼近,
“那時稱我‘鬼姬’的氣勢哪裏去了?”
見她隻是淺笑,紫藤色的和服早就換了清菊,淺淺的襯著領口的膚色,仿若這屋中再無溫度。
輕輕用指甲劃開一半的衣襟,從胸口一路的向上掠過,刀刃般的冰藍在凝脂般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紅痕。
“知,果然精致得如人偶一般呢!”
指尖移向頸項,阻礙前進的,是比手指更加冰冷的鐵鎖,大小剛剛合適,套住雪白的頸項,其間伸展出來的鐵鏈,遠遠的,一直延伸入角落的黑暗。
鎖住的人,清菊的和服半開,鐵鏈的重量墜得鎖環頸後的皮膚上淺淺的痕跡,仍舊平靜得如門廊下冰封的潭水。
指尖的主人,金眸的主人,慵懶地支起身體,惡質地貼近她。冰冷的呼吸,從劃開的和服,到頸項上的鎖,到下巴,擦著唇,掠過鼻尖,在眉間徘徊,在耳後流連,又回到唇邊。
“今後,”呼吸的主人意猶未盡地邪魅一笑,“叫我‘魍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