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緒論(1 / 2)

在我作為博物學者搭乘“貝格爾號”皇家軍艦環遊世界時,我曾被在南美洲看到的一些事實深深打動,這些事實和生物地理分布、現存的和古代的生物的地質關係有關。這些事實,似乎可以對物種的起源提供某些說明,本書在以後的各章將會對此有所論述。物種起源的問題曾被一位偉大的哲學家看做是極其神秘的。回國之後,在1837年,我便想到假如我能細心地搜集和思索所有與這個問題相關的各種事實,或許可得到一些結果。經過五年的研究、思考,我記錄了一些簡短的劄記。在1844年,這些劄記被我擴充為一篇綱要,以表述一些我當時認為確實的結論。我從那時直至現在,都沒有動搖過探討這個問題的決心。希望讀者可以原諒我的這個瑣碎的陳述,因為這些可以證明我並非輕率地作出這些結論。

到現在(1859年),雖然我的工作即將結束,但是全部完成它尚且需要很長時間,然而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在朋友們的勸說下,我決定先發表這個摘要。之所以這麼做的直接原因是,華萊士先生當時正在研究馬來群島自然史,他所作的關於物種起源的一般結論,基本上與我的吻合。在1858年,他將一份關於物種起源問題的論文寄給我,囑我轉交查爾斯·萊爾爵士,這篇論文被萊爾爵士推薦給林納學會,並在該會第三卷會報上刊登出來。萊爾爵士與胡克博士對於我所從事的工作都有所了解,胡克也曾讀過我於1844年寫的綱要。因此他們建議我從我的原稿中摘取一些提要,與華萊士先生的優秀論文一起發表。

我發表的這個提要並不十分完善。目前對於有些論斷,我還無法提出參考資料和依據,然而我期望讀者能信任我的論述。盡管我向來力求審慎,並且隻采用可靠的依據,但仍不能避免錯誤的出現。我隻能用少數事實來做事例,說明我得到的一般結論,希望這樣已經足夠了。當然,在今後我一定要把我所依據的所有事實和參考文獻資料詳盡地發表出來,沒有人比我更能體會這種必要性,我希望在將來某部論著中能實現這個願望。這是因為我確切地意識到,本書所討論的幾乎所有問題都有事實證明,而這些事實又經常會引出與我的論述直接相反的結論。隻有敘述和比較每一問題的正反兩麵的事實和論據,才可得出公平的結論,可是在這裏還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有許多博物學者曾慷慨地給予我幫助,有些甚至是不曾相識的,但由於篇幅有限,我無法對他們逐個表達謝意,這點令我感到十分遺憾。但是我卻不能失掉這個向胡克博士表達我深切謝意的機會。最近十五年來,他憑借淵博的知識和精湛的論斷,盡一切可能地在諸多方麵給我以幫助。

關於物種起源,假如一位博物學者對生物的相互親緣關係、胚胎關係、地質演替、地理分布,以及其他與此類似的事實進行思索,那麼我們可以想象到,他或許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物種同變種一樣,是從其他物種傳下來的,而非獨立創造出來的。盡管如此,一個結論即使很有根據,也無法令人滿意,除非我們可以科學地解釋這個世界的無數物種如何產生了變異,以獲得讓人稱讚的這般完善的構造與相互適應性。博物學者們常認為變異的唯一可能原因是諸如氣候、食物等之類的外界條件。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像以後將要討論的,這是正確的;然而,如果把能巧妙地取食樹皮下的昆蟲的啄木鳥,它的腳、尾、嘴等固有構造,也隻是歸因於外界條件,這會是多麼的荒謬。再如槲寄生,需要從其他樹木中汲取養分,通過某幾種鳥來傳播種子,更因它是雌雄異花,必須依靠某幾種昆蟲才能實現異花授粉。所以,如果用外界條件、習性或植物本身的傾向,說明這種寄生生物的構造以及它和若幹不同生物之間的關係,也同樣是不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