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3)

“千萬別把可憐的夏斯——貝爾納神父請來,我可不願要這種惡作劇”,他向富凱說道:“他會因此三天吃不下飯的。你還是設法給我找一個彼拉先生的朋友,不會耍陰謀詭計的詹森派教士吧。”

富凱正焦急的等待著這個開始。於連將一切外省輿論所要求的事,都處理得很妥當。由於德·福利萊先生的幫忙,盡管他的懺悔神父選得不當,但於連在牢裏還是受到了教會的保護。他若是稍微機靈些,本是可以逃出監獄去的,但是地牢裏惡劣的空氣,已經使他的腦力衰退了。幸好德·瑞納夫人又回來了,他才又感覺到了幸福。

“我的第一個責任就是為了你。”她向他說道,緊緊地將他抱在懷裏,連連吻吻著他,“我是從維裏埃逃出來的……”。

在她麵前,於連沒有一點兒自尊心,他把他軟弱時的情形全盤托出,全都告訴了她。她對他的態度,又是溫柔,又是可愛。

晚上,她一離開監獄,便把那個如附骨之蛆似的死盯著於連不放的教士請到她姑母的家裏,請他到博雷——勒歐修道院去做一次九日祈禱,那教士一心想在貝藏鬆上流社會的年輕婦女中抬高自己的聲望,自是欣然如命。

於連的愛情的瘋狂,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

憑著金錢的力量,以及她的出了名的虔誠而又富有的姑母的影響,德·瑞納夫可以每天見到他兩次。

瑪特兒聽到這個消息,簡直妒嫉得發狂。但德·福利萊先生卻向她承認,即使他利用自己的權勢,不惜冒犯一切傳統習慣,也隻能做到讓她每天看望她的朋友一次。瑪特兒叫人跟蹤德·瑞納夫人,以便了解她的一舉一動,德·福利萊先生用盡了一個頭腦靈活的人所有想出的一切辦法,向她證明於連配不上她。

但是,在這一切痛苦煎熬之下,她卻反而更加愛他。她幾乎每天都要和於連大鬧一場。

於連曾經想盡一切努力,一直到最後,以一個正直人的態度對待這個被自己如此嚴重地傷害了的可憐的年輕姑娘,但是無論什麼時候,他對德·瑞納夫人的瘋狂的愛情總是占了上風。到後來,他所找出的拙劣理由,再也無法向瑪特兒證明她的情敵的探監是純潔的。他索性便這樣想:“反正這出戲很快就要結束了,結果我掩飾不住我的感情,對我來說,倒是一個原諒自己的借口。”

德·拉木爾小姐聽說德·克魯瓦斯努瓦侯爵已經死了。德·塔萊先生,一個非常富有的人,竟然敢對瑪特兒的失蹤說三道四,德·克魯瓦斯努瓦先生向他要求解釋。於是德·塔萊先生精心編製了含沙射影的細節,可憐的候爵一看之下,立時便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德·塔萊先生竟然又不知趣地加以露骨的嘲笑,克魯瓦斯努瓦先生怒不可遏,痛不欲生,非要他賠禮道歉,他提的要求太過苛刻,那位百萬富翁竟肯決鬥,最後卻是愚蠢獲得了勝利,於是巴黎年輕人中最會得人愛慕的人之一,還不滿二十四歲,便早早地死於非命。

這個噩耗在於連日趨衰弱的心靈上留下一種奇特的、病態的印象。

“可憐的克魯瓦斯努瓦,”他向瑪特兒說道,“他對我們一向很通情達理,而且為人誠實正直。自從您在您母親的客廳裏幹出那些輕率的事情之後,他就應該恨我,應該來找我的麻煩,因為由於被人輕視而引起的憎恨,往往都是很猛烈的……”

德·克魯瓦斯努瓦先生的死,改變了於連對瑪特兒的一切想法。他花了幾天的功夫,向她證明,她應該接受德·呂茲先生的求婚。“這個人很膽小,但還不太虛偽,”他向她說道,“他將來肯定會有出息的。他有野心,而且比可憐的德·克魯瓦斯努瓦更沉著,更堅韌,他的家裏又沒有公爵領地一定不會反對娶於連·索黑爾的寡婦為妻。”

“而且是一個蔑視偉大的激情的寡婦,”瑪特兒冷冷地回答道:“因為六個月的生活,已經足以使她看到,她的情人愛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個女人,而這另外一個女人,又正是他們一切不幸的根源。”

“您這話是不公正的,德·瑞納夫人的探視,將給在巴黎為我請求特赦的律師提供特殊的理由,他可以竭力向人渲染,殺人犯怎樣地受到被害者的照顧。那樣就會產生影響,也許有一天,您會看到我成了情節劇中的主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