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自己。如果我是他的話早就會崩潰了,你的推理給了他一線生機,而他卻發現了你的推理漏洞,那時候可能是真的想死在我的槍下。我想他這個念頭在你的瘋狂的舉動之後才悄悄發生了改變吧。他不在乎別人多麼恨他,也從沒有人關心過他。回想自他失憶之後,甚至在失憶之前,除了馮鷹以外幾乎沒有人能照顧他。從他的眼神你就能看出他是一貫地獨來獨往,一切事他都能靠自己解決,幾乎沒有無助的時候。所以你的舉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我想哪怕是一點點的關心也能給他以極大的觸動,因為這是他失憶之前也未接觸過的事物……
“他思考的時候我來看你的情況,我就坐在這張椅子上。我知道現在他既不會自殺也不會逃跑。因為太疲憊的緣故我開始昏昏欲睡起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門被猛地推開,這個聲響一下子就把我驚醒,隻見他站在我的麵前,他雙目的神采已經完全被血絲替代,臉色變得蠟黃,頭發更是亂糟糟的。他先是注視了我兩秒鍾左右,然後抓住我的胳膊把我領到陽台那裏,對我說出了那個名字——”
“真的是他?”
“嗯,這一切全是他一個人做的。我們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其實一開始就應該察覺到不對的。罪犯在犯罪後的心理現場是推理的依據,但罪犯也可能會利用這點來反過來誤導警方,比如創造另一個偽裝的心理現場。如果說謊話也講究藝術的話,那最基本的一條就是說一句謊話的同時要附帶九句真話,這就是他當時主動找我們自首時所做的事。在荒島殺人事件中的真正真相,卻被他一筆帶過,這所剩下的最後可能就是他自恃單獨對付李徽財不行,從而要求徐勇誌合夥對付他,在他們兩人合力解決掉李徽財之後,他把藏有砒霜的飲料給了徐勇誌以做獎勵。你曾指出我推理的漏洞,說如果徐勇誌喝下砒霜的話應該首先用自己的礦泉水來洗胃而不是直接去海邊,這麼說是沒錯,但那是在陳兆華昏迷不醒的情況下。而當時的情況是陳兆華還生龍活虎地想要殺他,所以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出屋子,然後在去海邊的路上被唐葵給看到了。在陳兆華的陳述裏實際上有幾個薄弱之處,首先如果李徽財真的給陳兆華喂了藥,那麼不用徐勇誌出手李徽財就能輕鬆做掉他,根本不需要讓多一個人知道,那樣做他並沒有任何好處。還有即使他真的聯合了徐勇誌殺陳兆華,那麼也應該在處理好屍體之後再開始慶功,而不會讓他在第二天一早還若無其事地睜開眼睛。”
“有你說的這種可能,但證據似乎還不夠充分,我想馮雲霄他肯定……”秦伊妮皺著眉頭問。
“他的確對K 市別墅自殺事件做了雙重推理,得到了另外一個隱藏真相,而這個真相證實了Black Jack所製造出的偽裝心理現場。”馮劍飛接過了話茬,“在那起四個嫌疑人分別自首的事件中,陳兆華所扮演的就是這麼一個孝子的角色,演技不能說不好,讓我下意識的把他排除在嫌疑人名單之外,這就是偽裝心理現場的效果了。但是,他還是犯了一個錯誤,當我們在追捕馮雲霄的過程中,碰到了一個又一個案子,所以當這起案子發生的時候我們也沒察覺到異樣,但是這起案子和其他案子有一個明顯不同之處就在於它被人為的設定在我們將要到達的時候發生。你還記得麼,當我們來到他原先提供的住址時曾撲了一個空,然後我們和他的手機取得了聯係,第二天再趕到那裏。也就是說,他是在那邊等著我們過去,等著我們進入他製造好的偽裝的心理現場。
“那個家的支離破碎其實早已是一個定局,馬永才的胃癌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那份公開的保單也讓他早就明白了馬永才的算計,你還記得馬永才的了斷計劃中的導火索是什麼嗎?”
“是那個相框。”不等秦伊妮回答馮劍飛就接下去說,“是那個被掛起來的相框激怒了馬永才,馬永富曾說過——‘昨天我又把相框偷偷掛上去後,沒想到他晚上再次把它摔在地上。我當時在門外聽到就馬上起了殺心,我絕不允許他再這麼摔相框了!’——從這句話判斷他應該沒有聽到馬永才在相框上踏上幾腳的聲音,否則他肯定會說‘我絕不允許他踩小芸的相框’這種話,也就是說,這個相框在馬永才摔過之後又被別人重新掛到了牆上,從而真正地激怒了馬永才。而這麼做的人當然就是陳兆華,隻有他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會去,他正是利用相框來刺激馬永才提前進行了他的了斷計劃,已經進入了癌症晚期的人是經不起這樣的刺激的。”
“那還有沒有其他證據?”秦伊妮想不到人類居然能如此恐怖,還有點將信將疑。
“嗬嗬,我也是被馮雲霄給點醒的。”馮劍飛慘然一笑,“你想他是事先知道我們就要去的,也知道我們的探案本領,如果他真的像他表麵上那樣孝順的話,在知道馬永才就要實行他了斷計劃的情況下,為什麼不直接動手殺了他呢?這樣說也許有點殘酷,但至少比我們來到之後假自首強。”
“……我明白了!那麼說起來他在外國讀書也純粹是恐怖行動的幌子咯?”秦伊妮說完咂了咂嘴。
“這個回去之後會詳細查的……”就在這時“咕”的一聲悶響打斷了馮劍飛的話,秦伊妮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皮作了個鬼臉,馮劍飛立刻出去拿了兩包壓縮餅幹和水杯給她,這時她不禁發覺他有時也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