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智明,我老婆蘇雪燕……”
李老大說話的時候表情沮喪地垂下了頭。誰能料想當年呼風喚雨作威作福的他老了居然落到這般田地,想害他的人竟全部都是他的親人,讓秦伊妮也不禁暗暗歎息。
“對了,報警的是男的還是女?”秦伊妮轉頭問小平頭。
“是男的,但也不能說報警的人就一定和這件事有關係對吧,他完全可以請個人來報警,附帶給點好處就是了,我覺得這條線索沒必要深究。”
看不出小平頭也思路敏捷,秦伊妮暗暗點了點頭,但是馬上她又想起了一件事:
“李老大,你認為是你親人想害你,我覺得這也是沒有憑證的。你前麵假裝暈倒,然後就有人報案你死了。那麼犯人是限定在隻要能進入你家中下毒的人裏麵。如果這案子發生在別人家,那麼犯人不用說就是他家裏人不會有錯。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因為我注意了一下,這裏每戶人家都有養狗,唯獨你們家除外。所以如果有人溜進來下毒也不無可能,或者說……”秦伊妮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我倒認為比起你的家人來,是你以前的仇人做的可能性更大!”
“嗯。”小平頭也點頭附和,“而且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想害你,這個杯子我拿回去鑒定一下好了。”
就在這時,走廊上又出現了窸窣的聲音,不過這次可以分辨出是腳步聲。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李慧佳端著一盆水果拚盤走了進來,她的態度比起初次碰麵顯得溫和了許多,把盤子以一個優雅的弧線擱在桌上,隻是臨走時嘲弄地看了秦伊妮一眼,好像在說“看,活得好好的吧”。盆裏整齊地擺放著蘋果、梨、香蕉、李子等各式各樣的水果,上麵都細心地插著牙簽。
“看,多懂事!”小平頭嘖嘖稱讚起來。
“不會有毒吧?”秦伊妮不禁有所警惕。
“嗬嗬,再借她幾個膽,也不敢連警察一起毒啊!”說著小平頭帶頭用牙簽挑了一個蘋果吃起來。秦伊妮心想也是,於是也爽快地開動了。而李老大反倒顯得有些拘謹,眼睛盯著盤子似乎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隔了半晌,他才伸手朝盤子伸去。他的每根手指都像一塊塊短而粗的石子拚接而成,布滿了厚厚的老繭。他抄起一根插著李子的牙簽,然後用一種緩慢的動作放進嘴裏。秦伊妮在一旁暗暗地注意著李老大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隻發現他在咀嚼李子時下巴在微微顫唞。
過了半晌李老大抬起了頭,出乎秦伊妮預料的,他一臉嚴肅的表情把肌肉繃緊得如同大理石一般,眼裏射出一種用鏈條銬住的野獸才具有的凶光,駭得秦伊妮不由哆嗦了一下。
“完全是在做秀。”從李老大牙縫裏蹦出這幾個字。
“你們難道沒看出來她是在做秀麼?你們抓我時這麼狠,怎麼現在就被她表麵這一套給懵了呢?哎,不過說到底警察也還是人啊。”李老大露出不屑的語氣。
“就算是做秀,也總比不做好吧。”小平頭不滿地插上一句,李老大卻裝作沒聽到,自顧自說開了:
“先說我老婆蘇雪燕吧。早不知和哪個男人好上了。我跟你說,這都不需要證據,一眼就能看出來。反正我現在在她眼裏好似一顆眼中釘,恨不得馬上拔了。
“然後是我女兒李慧佳,你看她剛才乖吧?可是我真的弄不懂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老實說我也有責任。她談第一個男朋友時我嫌年紀太小,他到我家時被我抽了一頓就給抽跑了。第二個男友又因為我進去的事和她分了。現在她總算找了一個老實人,可是太老實都不會說話怎麼辦,你知道我脾氣的,前兩天被我忍不住衝了兩句,他臉就變得像茄子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所以她心裏應該很恨我才對!
“我兒子智明,我以前待他算不錯的,卻沒想到他這麼吃裏扒外!就今天上午他叫我一起出去吃我最喜歡吃的海鮮,我還當是他孝敬我,就顯擺顯擺叫上老王一起去。可是後來他卻當著老王的麵叫我以後搬出去住!你說我火不火大?他還數落我不中用,那場官司家裏欠了很多錢,現在我出來沒法幹活不說還全身都是病,他說他結婚都沒錢養不起我讓我走,我當場真想抽丫一嘴巴的!”
隨著李老大發泄性質的咆哮結束後,屋內的氣氛愈發沉悶,讓秦伊妮甚至覺得呼吸困難,但天生敏[gǎn]的她突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如果正如李老大所說,李慧佳剛才的舉動無庸置疑就是在警察麵前演戲,她何必要做這種不必要的事呢?在一個犯罪過程中,看似不必要的事往往隱藏著最惡毒的詭計。也就是說現在的情況可能會對李老大很不利。如果她真的看李老大不滿,警察來了後正是訴苦的良機,她卻非要擺出一副高興的樣子,難道說……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敲門,讓屋內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轉身一看,那個人應該就是李老大的老婆蘇雪燕了,她悄無聲息立在門口,先掃視了屋內眾人一眼,然後衝李老大嚷了起來: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香煙屁股不要亂扔!整天隻知道花錢不知道賺錢,隻知道添亂不知道收拾!”然後大步流星走進屋,把一個煙灰缸重重地摔在桌上的電話機旁,轉過身對著秦伊妮用一種發酸的語氣說道,“呦,還有這麼漂亮的警察啊?你可要小心點兒,哪天說不定要被李老大給剁成肉泥!”說完就頭也不回衝出房間。秦伊妮以為李老大這次肯定會發作,可他隻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