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考慮了。”段稟文直接拒絕道:“家父病重,神醫張延齊也說家父的病不好治了,要是有個萬一,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還有一點,就算段稟文現在回去,要是有個萬一,他一樣要為父丁憂,此刻回去也就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了。
周成康站起身來,朝油鹽不進的段稟文道:“既然如此,那本殿下也就不勉強段大人了,告辭。”說罷就往外走去。
段稟文飛快地看了周成易一眼,周成易對他使了個眼色,段稟文心領神會,趕緊跟了上去,周成易也大步追上周成康,陪著他一起離開段府。
跟在後麵的段稟文一路將他們送至大門外,等到他們兩人坐下馬車離開之後,他才轉身回去。
段稟文沉著臉,想著周成康今日此行沒有達成目的,心裏肯定會記恨上他,不由又搖了搖頭,周成康的性格真是不適合做帝王,幸好他現在隻是太子,要是他那天真當了皇帝,隻怕有不少得罪過他的人都要倒黴。
坐在回去的馬車上,周成康陰沉著一張臉,朝周成易瞪了一眼道:“叫你來幫我,你看看你都怎麼跟你嶽父說的?”
周成易摸了一下鼻子,訕訕一笑,“太子你知道我口笨,一向不善言辭,我嶽父大人又一向自有主張,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認定了的事就不會改變,哪是我說什麼就會成的?”
“你真是叫人失望,且不說你是他的女婿,你還是個王爺!他怎麼就能這麼不給麵子?”周成康一肚子的火氣沒處發,就隻能朝著周成易噴火,可他也不想想,他還是太子呢,段稟文也同樣沒給他麵子!這明明就是他自己把段家人得罪狠了,段稟文不想搭理他,他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光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
對於周成康的這種心裏,周成易表示,他都懶得搭理他。
一路上周成康朝周成易發了不少的牢騷,周成易都裝作悶葫蘆,周成康說他就聽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不放在心上,周成易表示一點兒妨礙都沒有,周成康卻說得口幹氣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周成康請不回段稟文,一路氣悶地回了宮。
周成易則在半路上下了馬車,趕回肅王府照顧段瑤去了。
因著朝廷的事有周成康和周成燁處理,實際上是兩派人繼續如原來一樣鬥來鬥去,周成易也懶得摻和,有重要的事叫上他他才去參加商議一下,如果都是日常事務的時候,他多半都偷懶不去,在家陪段瑤,小子日過得有滋有味兒的。
這年夏天的時候,北陸遭遇了幾十年難遇的大旱災,導致缺水嚴重,人畜飲水困難,草場幹枯,牛羊馬匹死了不少,人們生活困難。
入秋之後,缺水的狀況沒有得到緩解,北陸人的生活越發困難,此時又發生了北陸幾個皇子爭奪大汗之位的內亂,最後二皇子殺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圈進了四皇子、五皇子,成功奪得了大汗之位。
年輕氣盛的二皇子成為了北陸新的大汗,在北陸嚴峻的自在災害和生存困難的情況下,糾集了二十萬大軍南下搶劫大齊朝邊境。
人在生存都困難的情況下就會激發出無限的可能和潛力,哪怕是向別國燒殺擄掠,隻要能活下來,人性也可以拋棄,隻要能活下來,人也可以跟野獸一樣。
二十萬北陸韃子勢如破竹,一路南下,很快就攻破了三個邊境重鎮,直逼肅州城。
肅州由樊大將軍駐守,當北陸韃子打到肅州城的時候,樊大將軍披掛上陣迎敵,跟北陸的大將軍耶律哲來回大戰了好幾十個回合,最後大敗耶律哲,砍斷了他一隻手臂,令他帶兵敗走。
耶律哲丟了一條手臂,帶著兵後退三十裏。
樊大將軍贏了這一戰,可也受了很重的傷,腹部被耶律哲的大刀劃了一條大口子,腸子都能看到了,性命危在旦夕。
城中最好的最擅長外科的大夫幫樊大將軍清理了傷口,進行了縫合,可惜樊大將軍的年紀畢竟大了,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一次危機。
五日之後,北陸韃子開始了第二次進攻肅州城,樊大將軍的副將出城迎戰,可惜他不是北陸韃子的對手,被北陸韃子斬於馬下身死。
危急關頭,段雲琪向樊大將軍請命帶兵出戰,樊大將軍念在他的身份關係有些猶豫,但是段雲琪堅持要出戰。
“樊大將軍,胡副將守城戰死,北陸韃子已經攻到城下,已經沒有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了,你就讓我去吧。”
經過一番激烈的內心掙紮,樊大將軍最終點了頭,他不想讓段雲琪去,可他底下最厲害的副將都打不贏北陸韃子新來的大將,除了段雲琪已經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段雲琪第一次出戰,與北陸韃子新來的大將大戰上百回合,從晌午戰至傍晚,依然沒有分出勝負。最後兩邊鳴金收兵。
京城裏。
夜已深,周成易和段瑤剛洗漱完準備上床歇息,忽聽得城中響起了鍾鼓聲,周成易陡然翻身下床,幾步走到門外,確認鼓聲傳來的方向。
“這是八百裏軍報,鼓聲從西北邊而來,是西北邊境發生了戰事。”周成易轉身快步走回來,拿過黃花梨木架子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對段瑤道:“我現在出去看看情況,你留在府中,在沒有確定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情況之前,不要輕易外出,注意安全。”
段瑤也已經下了床,來到他身邊,一邊幫他整理衣服,一邊一臉鎮定地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自己在外麵小心。”
這樣的夜晚,彼此的心都為對方牽掛。
周成易眼神專注地看著她,忽地雙手捧起她的臉,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等我回來。”轉身闊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