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那拉氏的笑容有絲暗淡,嘴角卻揚的更高,不想讓人發覺。可是郭絡羅氏還是察覺了,靜下來,扯扯衛禩的衣袖,衝他使了個顏色。衛禩話出口了,也發覺有些過了。自從新帝登基以來,雖然那拉氏還是一如往常地生活,可他們都明顯感覺到她隱藏起來的不開心。

這個時候,好在有衛嬌嬌這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隻見她側頭問道,“什麼一家團圓了?”和為立即借題發揮,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笑嗬嗬地對嬌嬌道,“哥哥的爹娘就要來跟我們一起住了。”

嬌嬌不明白,問,“哥,你的爹娘不就是我的爹娘?”聽的郭絡羅氏和衛禩下巴都掉到地上,郭絡羅氏毫不客氣,吼過去,“衛嬌嬌,你個笨丫頭,連自己的爹娘都分不清楚!”衛禩見她脾氣上來,忙勸道,“你別吼她,小孩子要用教的。”郭絡羅氏就受不了他一幅護女心切的樣子,翻了白眼,“好啊,你教。”

衛禩也不在乎她的白眼,看著嬌嬌,兩眼溺愛的那個勁啊,“嬌嬌,和為哥哥的娘是你爹爹的姐姐,就是嬌嬌的姑姑,和為哥哥就是嬌嬌的堂哥。”嬌嬌聽到這些“哥哥,姑姑”的,小腦袋瓜就繞圈圈,犯暈。

無力地靠在那拉氏懷裏,說,“姨,我還是繼續做我的笨丫頭算了。”那拉氏撲哧一聲,笑了,郭絡羅氏他們倒放下心來,就聽那拉氏說,“嬌嬌不笨。和為哥哥的爹娘來了,以後嬌嬌就又多了兩個疼你的人。”“跟姨一樣嗎?”那拉氏摸摸她的頭,點頭稱是。嬌嬌一聽來勁了,又問,“那他們怎麼不早點來呢?”

那拉氏想想,說,“因為他們住的地方,之前都在打仗,他們都被困住了,來不了。現在停戰了,和平了。他們也就可以一起來了。”嬌嬌聽了,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又問,“就跟我娘總跟我爹打仗一樣嗎?”

這句話一問,屋裏笑成一片,夾在其中的還有郭絡羅氏的河東獅吼。

晚上,還是嬌嬌跟那拉氏一起睡。哄嬌嬌睡著,那拉氏看著那純真可愛的睡容,心中有些感動。自從他駕崩的消息傳出,盡管自己裝的再沒事,身邊的人卻都明白。郭絡羅氏雖大大咧咧,但有時比誰都細膩,也不怕嬌嬌吵她了,派嬌嬌這個小精靈每夜陪她入眠。

隻是,盡管生活被填充的滿滿的,卻還是禁不住去想他。當初醒來,莫名已經來到揚州,這種生活她很早已經幻想過,後來放棄了,卻還是如願了。左圖和冷血是她留給弘曆的人,與她一起出現在揚州,答案雖呼之欲出,但她卻無心追究弘曆這麼做的目的,自從那年從那個奇怪的夢裏醒來,她的心裏似乎有個地方被封了起來。

她吃齋念佛,心裏默默祈求,希望他能平安健康,以另一種方式在同一片藍天下,同一個疆域裏,與他廝守,她以為這就已經夠了。可是她卻沒想到,那個被她藏於心中的影子,有一天居然會比她先枯萎凋零,先她而去。這種結果來的突然,讓她沒辦法接受,足不出戶,以為就聽不到街坊鄰居那些新帝登基的坊間流言,就可以假裝不知道。但這始終是個無法逃避的事實。

如今,恪靖等了大半輩子,也總算是等到良人放下一切,跨過烽火交戰的隔閡,終成眷屬。她羨慕他們,這種心情陪襯著自己的悲哀,不禁讓人自憐自唉起來。也許這就是命運,怨天尤人也無濟於事。也許時間能淡去心中裂開的傷痕,隻是恐怕要很久很久。翻過身,閉上眼,情不自禁,低喃出聲,胤禛。一滴淚,落在枕上,滲入,很快便不著痕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