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自己的地方,那拉氏一坐下,麵前的人立即撲通一聲跪下,那拉氏剛沒落的淚,現在卻落下了,“為什麼?”
麵前之人見她落淚,又驚又恐,跪著向前連挪了幾步,伏在她腳下,不停地磕頭,聲音顫唞不安,“皇後恕罪!那次在字畫店您被人擄走,皇上盛怒,奴婢被逼發下重誓,若日後對皇上有任何隱瞞,全家老小必死無疑。”
說完翠娘抬起頭,額上開始淤紅,淚流滿麵,甚是淒慘,哽咽道,“翠娘這些年,心裏一直都是站在皇後這邊的,有很多話,翠娘敢摸著良心對天發誓,從未透漏過半個字,皇上以前也甚少會過問。隻是前幾天,蘇公公招奴婢去麵聖,皇上已經查到些眉目,奴婢一家性命懸在那裏,奴婢.....”
話還沒完,翠娘又是重重地磕頭,地上有些濕,淚水中還滲著些血色。那一下下的磕頭聲,聽在耳中,卻讓她氣不起來,那拉氏伸出手,止住她的動作,“你去太醫那看看,等傷好了再回來。”
說完,自顧自地步入內殿,直到挨上床,那拉氏才發覺,自己居然這般的無力,躺下來,兩眼無神地看著上方,茫然地找不到方向。忽啞然失笑,淚劃過臉頰,落入枕上,真傻!自己本來就鬥不過他,還有什麼好指望的。
手摸上腕上的玉鐲,脫下,擱在枕邊,翻身,把脆弱埋在被褥裏。
禁軍撤離,寢宮外又如從前一樣安靜,她還有什麼值得提防的?那拉氏看那窗外枝葉茂密,卻因少了些什麼,顯得毫無生機。忽啞然失笑,金絲雀斷翅,不能飛,亦活不久了。
天災之外一線生
雍正八年 八月十九日
“砰”一聲,窗戶被大力地吹合,門外狂風掃落葉,好不肆意。翠娘慌忙命人把殿內門窗關好,轉而看向皇後,似乎毫不受影響,伏在案上,滾動那枚玉扳指,忽然地麵開始晃動起來,指尖一個失衡,玉扳指滑落地麵,滾進一側的桌椅下。
翠娘正欲去撿,身體卻不停使喚,傾斜不穩,明顯感覺到地麵晃動劇烈起來。窗外忽下起暴雨,殿內的宮女太監一臉驚恐,就見眼前那些器皿墜地碎成一片。頓時殿內亂成一片,就隻剩那伏在案上之人,一動也不動,置若罔聞。
翠娘忙叫那些人閉嘴,“還不快去找人!”宮女太監紛紛奪門而出,去搬救兵。隻是這天災,上哪去,找誰去,卻都是問題。一時之間,大家隻好各奔東西,分頭行事。而此時,宮內早就亂套了,皇上在圓明園勤政,地震初來之時就被人護送到船上避難。
大雨肆意,湖麵起伏不定。緊挨龍船的,還幾隻稍小點的船,上麵擠著幾宮娘娘,有的神色緊張,有的牢牢抱住懷中孩子,心求平安。龍船之上,晃動不安,不斷有人來回報,說某某娘娘已經上船之類的。
兩次之後,桌上的茶器還未被震落,就被人一把拿起,砸向那跪地回稟之人,“閉嘴!”那人顫顫兢兢,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麼錯,隻是跪地求饒,“皇上恕罪!”看主子一臉陰沉,蘇培盛在一旁也著急,都統領去接皇後出宮,怎麼還沒消息?
雨勢太大,禁軍統領都義好不容易趕到皇後寢宮,隻見皇後麵不改色,處之泰然,任翠娘的攙扶著上了馬車,其實這個時候,馬也在受驚,坐馬車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途中,忽遇上一房屋倒坍,磚瓦落地,砸向馬匹,馬大驚,不停使喚似的,向前疾馳狂奔。
都義忙要追上,可是磚瓦接二連三地墜下,連他們這些護衛軍的馬匹也開始不安失控起來。等好不容易穩住了,皇後乘坐的那馬車早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