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合曼說:“她是我女兒,在女兒受煎熬的時候,我做父親的怎麼能撂下她不管呢?可我現在發愁的是,孩子的事該怎麼辦呢?她還沒結婚就突然有了個孩子,雖然我們都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可她死也不肯讓古麗婭和我提這事,說寧肯一輩子遊牧在外,也不要村裏人知道這孩子是誰的。現在我回托克裏克村了,你說我該咋辦?”

泰米爾說:“我想不明白,阿孜古麗怎麼會……”

熱合曼說:“你不是連蘇和巴圖爾都不追究了嗎?還要搞清楚這些幹嗎?倒是我這裏更犯難啊,村子裏的人問起來,我們怎麼回答呢?直接說是蘇和巴圖爾的?那不便宜死他了!”

泰米爾想了想,一咬牙說:“熱合曼大伯,您就說是我的吧。我阿爸也一定要我娶她,所以我跟阿孜古麗的關係村子裏都知道。我們的錯誤不就是沒領結婚證就有了孩子麼,補個證就行了。我一定要娶阿孜古麗!除非她跟別的男人結了婚。”

熱合曼看看泰米爾,很有些感觸地說:“泰米爾,你不是個男人,但你又是個真正的男人!”

泰米爾說:“熱合曼大伯,這話怎麼說?”

熱合曼說:“你自己去想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篝火在閃爍跳躍。

泰米爾坐在毯子上看著篝火發呆。唐婭琳倒了碗奶茶端給泰米爾,見他沒反應,便輕輕捅了他一下。

抱著艾孜買提的阿孜古麗都看在眼裏,心裏一陣酸楚。

向誌疆和娜達莎領著曉萍騎馬走了過來。

向誌疆灰著臉跳下馬,一屁股坐到了泰米爾身邊。

泰米爾看看他,說:“談得怎麼樣?”

向誌疆說:“你指的哪一個?”

泰米爾說:“你談了哪一個?”

向誌疆說:“兩個都談了。”

泰米爾看看他的神情,說:“一個都沒談成?”

向誌疆說:“對,廢物麼。”

娜達莎走到阿孜古麗身邊坐下,曉萍拉著艾孜買提圍到了熱合曼身邊。

泰米爾也走到娜達莎身邊,坐下說:“娜達莎,關於養奶牛的事,你拒絕了?”

娜達莎說:“我現在還不想養。”

泰米爾說:“為什麼?”

向誌疆在一邊插嘴說:“她現在不想改變現狀,感情也是。”

娜達莎說:“其實有很多因素,最主要是我現在還不想把羊處理掉。”

唐婭琳說:“娜達莎,是這樣的,我們不是辦了個乳業公司嗎,現在發展得很好,可就是奶源不夠。泰米爾想在咱們托克裏克村的兩個大草場上辦兩個奶牛基地,這樣牧民們也能受益。”

娜達莎低頭不語。

熱合曼說:“養奶牛好呀!我和阿孜古麗回來的一路上,看到滿草原都是養牛戶。大家都在說,一家一頭牛,孩子老婆熱炕頭;一家兩頭牛,吃穿不發愁;一家三頭牛,五年蓋洋樓;一家一群牛,比那百萬富翁還要牛。”

娜達莎還是猶豫不定的神色。

泰米爾看看向誌疆,向誌疆手一攤,那意思是該說的都說了,她就這樣。

阿孜古麗看看泰米爾,說:“泰米爾,既然我回來了,這牛我來養。”

泰米爾精神一振,說:“你要肯養牛,我可以資助你。”

阿孜古麗說:“用不著你資助。我把我們的羊賣了,先買上五頭奶牛養著再說。我還可以再發展麼!”然後看著熱合曼說,“阿爸,您說呢?”

熱合曼說:“我當然支持!泰米爾,我現在覺出味來了,當初你不當村長,不就是想幹這件事嘛!”

泰米爾說:“可是熱合曼大伯,如果能讓我在經濟上支持你們,多養幾頭牛,那不是能發展得更快嗎?”

阿孜古麗說:“我養奶牛,就是為了能夠支持你的事業,但在經濟上,我不想跟你沾邊,我就想靠自己養活我們一家。”

泰米爾感到一絲傷感和無奈,他站了起來,對唐婭琳和向誌疆說:“太晚了!向誌疆,唐婭琳,我們回公司吧。今天一天,我們三個人都不在公司裏,有點不像話了。”

月亮已經升起來了。

泰米爾、唐婭琳和向誌疆都牽上了馬,阿孜古麗和娜達莎出來送他們。

泰米爾看也沒看阿孜古麗,翻身上馬,策馬就走。

唐婭琳和向誌疆相互看看,趕緊上馬。

唐婭琳對阿孜古麗說:“阿孜古麗,你不該拒絕泰米爾的好意。”

阿孜古麗說:“一切都過去了,所以我不想跟泰米爾在感情上再有什麼瓜葛,在經濟上,我就更不能接受他的幫助了。”

唐婭琳說:“感情和經濟是兩回事!你要真想在事業上幫他一把,就該做得更徹底些。”

阿孜古麗說:“在這方麵,我更想保持我的獨立,我阿孜古麗不是那種不依靠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

唐婭琳知道再也說不通了,一夾馬肚,向泰米爾追了過去。

向誌疆走上前對娜達莎說:“娜達莎,不管你的太陽啥時候升起,我心裏的這堆篝火會一直為你燃燒的!”

阿孜古麗和娜達莎看著三匹馬消失在夜色裏。

娜達莎看看阿孜古麗,見她沒有要往回走的意思,輕輕地歎口氣,一個人朝她的氈房走去。

阿孜古麗還在望著夜色漸濃的草原深處,痛苦、悲傷和落寞籠罩在她的臉上。

阿孜古麗轉身剛要往回走,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阿孜古麗還未反應過來,泰米爾的馬已經衝了過來,泰米爾馬上一側身,將阿孜古麗攔腰抱起到馬背上。

月光皎潔,泰米爾的馬在夜色朦朧的草原上飛奔。

阿孜古麗掙紮著喊:“泰米爾,你幹什麼!把我放下來!”

泰米爾隻是緊緊抱住阿孜古麗,不說話。

阿孜古麗惱怒地一使勁,兩人從馬背上滾落在草地中。

打了幾個滾後,泰米爾還是緊緊地箍住阿孜古麗。

阿孜古麗惱怒地說:“泰米爾,你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