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陽如血般從窗口撒進來,撒在一個醉倒在窗口的人身上。
他衣衫襤褸,頭發蓬垢,身旁斜靠著一柄黑乎乎的劍,似乎很久沒拔出來過。也不知道在那黑乎乎的劍鞘裏麵是否塵封著什麼秘密。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也沒有人會在乎他,因為在這裝修很考究的“醉香樓”上,達官貴人聚集地,他顯得格格不入。酒樓老板也很無奈,每次想趕他走,但看到他那柄劍使終不敢開口。
老板也曾小心翼翼地試圖打探他的來曆,但都是徒勞,因為他除了喝酒,從不願多說一句話。
他究竟從何而來?為何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難道心裏有什麼痛苦的而不願讓人知道的事?一個人心裏藏著多少秘密,大概能出他臉上看出來,可這個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連喝酒都不知道是什麼味。
夕陽西下,華燈初上。
“醉香樓”的晚上要比白天熱鬧得多,因為每天晚上有個人稱“賽玉環”的嫵媚女子會在這唱曲,引來不少紈絝子弟垂涎。 這裏雖不是青樓,但酒樓老板為了招攬生意,不知從哪裏弄來這麼個美人兒。
今晚“賽玉環”也如期而至,踩著輕盈的蓮步姍姍從邊廂出來,酒樓立刻安靜了下了。
窗邊的醉漢頭動了動,似乎已被吵醒,但口裏夢囈了幾下又睡著了。
唱曲開始了,隻見“賽玉環”朱唇輕啟,真是道不盡的嫵媚,鶯啼般的聲音讓人如癡如醉,如臨仙境。
正當客人為她的歌聲所傾倒時,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上官小姐來了!酒樓一陣騷動,然後隻見一紅衣妙齡女子在一些人的前擁後簇的走上樓來。人未到話先到:“今晚本姑娘把‘醉香樓’包了,閑雜人等都給本姑娘滾蛋。”
她的聲音好像就是聖旨,沒有人敢不從,眾人忙不迭而又小心翼翼的離開。隻有那醉漢仍爬在桌上紋絲未動,似乎人世間的事都與他無關。
酒店老板打著哈哈迎上來,像見到了王母娘娘,恭維得恨不得倒地磕頭,“上官小姐大架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哪,小姐有何吩咐盡管開口。”
那小姐顯然已經發現了那醉漢,皺眉道:“先把那乞丐給本小姐弄走,真倒胃口,我說你是怎麼做生意的?什麼人都讓進,以後生意還做不做了?”
老板忙賠禮,“是是是,小的馬上叫他走”快步來到醉漢身邊,用腳踢了踢醉漢,“喂!快起來走人,今晚上官小姐把本店包了!”
醉漢惺忪的揉著眼睛,道:“我少你店錢?”
老板不耐煩道:“沒有沒有,快起來走人,我不做你生意了!”
“我少你酒錢?” 醉漢似乎還沒完全清醒。
“你怎麼聽不懂人話呢?快走,否則我不客氣了!”
醉漢不緊不慢的道:“既不少你酒錢也不少你店錢,你沒有資格叫客人走的。”
老板正要發作,見那小姐已經走了過來,馬上退到一邊點頭哈腰。
那小姐打量醉漢一翻,雙手抱胸問道:“你不想活了?
醉漢瞥都沒瞥她一眼,“還不想死!”
小姐道:“那為什麼不走呢?”
醉漢道:“不走就是不想活了?”
小姐道:“是!”
醉漢環顧了一眼四周,不解道:“這裏好像並不危險。”
小姐嬌容上已掛怒意,“你知道我是誰嗎?”
醉漢搖了搖頭道:“從沒見過。”
小姐似乎覺得很委屈,天下居然還有人不知道她的,“那我告訴你,我叫上官寧兒,省得做個冤死鬼。”
醉漢好像隻聽到了前半句,道:“名字很好聽。”
上官寧兒道:“可惜以後再也聽不到了…拿我的劍來。” 身後馬上遞上一柄劍,還有一個隨從的附和聲:“這種小毛賊哪勞小姐親自動手。”
上官寧兒嬌叱道:“滾!”
劍很精致小巧,劍柄上還有珍珠吊墜,跟醉漢的劍成了鮮明的對比。
醉漢驚訝道:“你要殺我?”
“費話,看劍!”話音未落劍已刺出。
誰也沒料到醉漢不僅不躲,還用手抓住了上官寧兒的劍,正色道:“以後不要玩劍了,一點都不好玩!”
隻見鮮血順著醉漢的手腕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濺成了一朵朵小血花。
上官寧兒一驚,一開始不忍抽劍,後來才知道,自己的劍像被鉗子鉗住一樣,根本抽不出來。
醉漢慢慢鬆開了握劍的手,若無其事地拿起桌上剩的半壇酒,若無其事地飲了起來。
眼神中總是流露出不可捉摸且有些憂傷的光芒。
上官寧兒似乎受了豈恥大辱,劍指著醉漢叱道:“放下你的酒,拔出你的劍!我要和你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