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2 / 3)

森下老師所在之所是在東京近郊,繞過幾座聳立大樓,林木叢生,是片略微開闊的曠野,寥寥數間小型庭院參差其中,眼下正是開春時節,沒鞋的野草散著清香,偶有山蜻蜓盤旋,倏忽落在花枝草莖上,一片安然靜寂。

和穀稔熟在前頭帶路,“原本老師是住在上川那頭,但是那邊車來人往老師嫌鬧得慌,前年才搬到這邊,清靜是清靜,但交通就不怎麽方便了,原本我們有幾位師兄弟是住老師家裏的,後來都慢慢搬開了,但是周末還是會全部過去……。”光原本有些疑慮方向跟“以前”不同,聽完和穀解釋才明白,卻更為奇怪,明明很多事都與“以前”一樣,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大的改變呢?和穀倒不知道他想什麽,邊走邊說,亮突然腳步一頓,風中隱隱傳來數聲斥責,眉一凝,細聽一會,勾唇笑了。

果然,父親說過,森下老師……唔,還是很有脾氣的。

走得近了,入了院裏,卻不進大廳,繞到右方,對著院子是一間開敞的棋室,室內此刻三三兩兩坐著人,因為室內麵積極大,即使十來人在內也並不顯得擁擠,至少有五六座棋盤擺放著,除了壁上一副“自在於心”的掛軸外,再無其他擺設。

“師父,我把阿光帶來了,你快來和他對局。”和穀朗聲一笑,鞋也不脫,直接跑入,把桌上不知誰的杯子拿起,一仰而盡。

“進藤君?”室內的氣氛頓時一滯,大家回頭,看到院子裏站著兩人,眉清目秀,青衣俊秀,藍衣清朗,“進藤光(塔矢亮)見過森下老師。”兩人端正行了個正禮。

森下眉眼略垂,想起了幽室所見的那局,及後那看似溫和靈動跳脫其實分寸拿捏及妥的布局,凝視了麵前黑白雙色子一會,開口,“好說,果然英雄出少年,兩位請進來吧。”

一番見麵報家門打招呼敘禮後,雙方坐下,塔矢亮除了家世緣故,年少棋藝非凡,加上森下與塔矢門下的“糾葛”早在一眾人眼裏不一樣,而進藤光則因和穀之故在此已經算是薄有微名,加之新初賽是塔矢老師親自點名,那場棋賽更是被隱藏得深深,此後棋藝靈變,也算是年少有成,自然大家都對他們充滿好奇與好感。

隻略略傾談數句,便開始邀戰。

光來之前也大致想到這樣的事,自然坦蕩應下,隻略略瞄了眼森下老師……畢竟當初那場新初賽他也看過,如此一來,就有些古怪了。

森下老師抬眼朝他們微微一掃,自光亮進來後,就拿著水杯默默喝著,沒有多說什麽,本來以他身份的確此刻也不好說什麽。似察覺到光的目光,放下杯子,拿起身側的扇子,開合片刻,定定看住了光,“下吧,我也好看看你的棋,其他的,不必多說,有時間的話就過來與我對上一局。”

一字一頓,低聲淺歎,短短十來字,簡單而自然。光一怔,看過去,森下老師唇邊噙了抹笑意,褐黑的眸珠沉穩深窅,溫和肅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隻能微微點頭。

記得那時在森下老師這邊學習,他雖然言語激烈,教導起來也是盡心盡力細致嚴苛,除了圍棋外,有時更是在瑣事處世上加以提點,如兄如父,現在想起來,自回來後就沒有過來,的確是有些不對了。

因此下子起來就多了幾分恍惚。光的棋藝本來就比在座的都要高超,因為種種原因才不得不隱瞞起來,這一遲疑間,不覺把平日與亮及佐為對局時的氣勢漏了些,幸好佐為在旁,疑惑問道,‘小光,怎麽今天這樣下法?不怕出事嗎?’

他見慣了光亮與外人對局的情況,雖然隻是寥寥數子馬上看出問題。光連忙低頭看去,如夢初醒,連忙換回手法,幸好不過初布局,除了森下老師若有所思外,其餘的人還看不出其中精妙,但也大致看出手法高超,暗暗歎服,不愧是進藤光,除經驗火候外,布局大氣手法果然絕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