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串火花閃過,狂風大作,頃刻間火海滔天吞噬一切。哭喊聲淒厲絕望,黑夜下的殺手長劍鋒利,帶起一溜煙血花。
偌大戶部尚書府,滿門盡滅,屍橫遍野,不留活口。
唐逸卷曲一團將自己塞進水缸裏,水缸外壓著半塊石頭,缸內半缸水,埋頭水下,露出小半張臉放緩呼吸,幾不可聞。水抹去他的味道,外麵那批殺手不乏高手,至少現在的他贏不了。孩童眸中水霧彌漫,一新月暗光沉沉。雖說姨娘愚昧父親嚴苛嫡母不慈,可這是他生活近十年的地方,前世不敢奢望的安寧!他們怎麼敢日後定當報此仇!腳步聲響起,由遠至近,殺手至始至終不發一言,不放過任何活物。他顯然是發現什麼,一劍砍開掛在半空的籃子,裏麵咿咿呀呀哇哇大哭。三月大的男嬰憋的滿臉通紅。
唐毅暗歎,藏在水裏的手暗扣一枚飛蝗石,一踹開水缸,激起水幕,劈頭蓋臉射過去遮擋對方視線。殺手後退一步,長劍一轉,撕開水幕,滴水不沾身,眼中冷笑,冷不丁水幕中射出飛蝗石,角度詭異,竟是隨著撕開的水幕落到手臂後再發出。躲避不及,飛蝗石威力不大,鑲嵌半寸皮肉,男人不管不顧,一劍刺向男孩。唐毅靜靜看他,一步兩步,第三步轟然倒下,臉色發青,嘴角溢出烏色血跡。唐門除了暗器還是醫毒高手。他本步不願出手,奈何還有一點子良心在,這孩子的母親對他有恩情,為生他難產而死,生前對他頗為照顧,他無法眼睜睜看著這孩子死去。
唐逸就地一滾,抱起娃娃,貓著腰,小心翼翼的趁著夜色往外跑。
火焰燃燒,他快步跑動,腳下生風,奈何年紀太小,體力無法跟上,剛跑出小院子腳下一軟,踉蹌倒地,懷中顛簸,懷中嬰兒發出哇哇啼哭,驚動那邊的黑衣人。
瘦小的臉上浮現苦笑,罷了罷了,大不了再活一世。
腳下一轉,手中扣上最後兩枚飛蝗石,正麵對上黑衣人,殺手四位,嚴禁冷酷,不曾廢話,目光沉沉,視他如死物,四人手持長劍同時攻上,劍上鮮血淋漓。一人正麵而來,一人封住後路,另有兩人自兩側而來,唐逸矮身躲開門麵的劍光再後一揚險險讓開身後的長劍,不料右臂一涼,劇烈疼痛,生生削下半塊肉去。血染濕半邊身子,少年咧嘴一笑,溫暖和煦,眼裏卻是狼一樣的凶光,殺氣騰騰,手中飛蝗石一顆不剩,右邊殺手悶哼一聲,轟然倒地。那三人臉色不變,長劍一變,劍勢狠辣,織就一張網,密不透風,寒光閃閃,封死他所有退路,這樣的殺手唐逸十分熟悉,冷漠,強大,毫無自我,如殺人機器一般,前世唐門中不知有多少這樣的人,所以最後,他一把炸了唐門,徹底毀掉那個地獄。
人心貪婪,有*就有殺戮,毀掉一個地獄還有千千萬個。
容納黑暗之地,由鮮血灌溉。
唐逸安逸日子過的久了,留戀陽光,放開手中嬰孩還有一拚一力,隻抱著唯有一同死亡。
他眼裏閃過一絲掙紮,手指一動。
一道極快的光劃破天際,細細碎碎的雪花漫天飛舞,六月的天冰涼徹骨,狂風大作,火海一頓,從根部一點點被凍成冰雕,冰中橘色的焰光閃爍,尚有焦黑一團殘存人形的屍體在冰中保持著臨時前的痛苦模樣。夜空明亮,繁星點點,六角形雪花旋轉飄落,安靜無聲,唯有風聲呼嘯,冰晶微微發光,一切好似夢幻。
唐逸眨動眼眸,低下頭,眼前有三座冰雕,三個黑衣人凍在裏麵,可怕的是竟然還活著,麻木的臉上流露出驚恐,扭曲一張張醜陋不堪的麵目。
誰?
孩童站在原地,好似一個荒誕的夢。
有人救了他?
再一眨眼,銀發的男人站在冰雕前,銀白色藍邊的廣袖拂動,袖中帶風,冰雕碎成點點冰晶,漫天飛舞,自此為□□,冰雪的世界寸寸盡碎,觸目白芒,他隻顧看著那男人的手,廣袖下露出半截白皙如玉的指尖,指甲瑩白,指尖修長,冰雕玉琢,襯著藍色的暗紋格外好看,他呆呆的看著,連胳膊上也不疼了,身上一冷,極其冰冷的目光,黑色的眸子隱隱反著冰藍,清光流轉黑白分明,眼底有一層冰晶,反射出唐逸通紅的臉頰。那人好似冰雪一般,站在冰雪的世界裏,凍的唐逸微微發冷,一個舉手間凍結萬物的男人,極其可怕,他身上的氣勢讓他顫抖,骨子裏的驕傲咬著牙關不肯服軟,嘴角甚至扯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