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北方有佳人
美,飄渺於心的感覺,從來沒有人能據為己有,就算是能讓美在你的身上駐足,那也隻是一時的。
當你企圖捉住它,它卻已飄然而去。失去它的時候,我們才懂得了什麼叫美。
有了這樣的心,也算是一種幸運。美在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個禮物,在你的眼神中。
我一直沉迷於纖細的感覺,喜歡角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陷入纖弱細微的幻想。這樣的心對於一個男人是一種頗為自戀的傷心。
陽光隻有一縷可以停留在指尖,心痛的那一刻,誰也無法區別自己是強者還是弱者。隻有殘酷的詩人,還再一次地用語言,用音樂,用歌聲走進人的內心,翻動人們的傷口。記不清是哪一位作家說過:我寫的東西大多都是廢話,之所以要寫出來,就是為了感動你。
當故事不能再一次感動你的時候,語言往往會泛濫成暴力,那是美最為虛弱的時刻。其實,我們渴望的依然是美,因為那美(也隻有美)和愛是毗鄰。
在我的心目中,英雄永遠是困頓的孤身一人,這是偉大的帝王和英雄唯一的區別。我說的就是劉徹。這個罕見的神氣充沛的絕世君主,眼神的彼岸,徘徊的仍然是對指尖陽光的沉沉的眷戀,隻是他比一般人,比我更加虛偽,他的無情和多情,都隻是一種駕馭天下的手段。
他淩厲如劍芒的眼神掃視過天下之後,便留駐在美麗女人和溫美和順的男人身上,擁有了決定一切的權力。他感覺到的肯定是更加高遠的虛無和空洞。
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一首詩和一個美麗女子的命運,由不得我們感歎。不如懷一顆悲憫的心傾聽,那個來自遙遠的漢代的歌聲。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說不上有多喜歡這首優美的歌,隻是心裏總有一股異樣的感覺,要明白地記出來卻有些吃力,記得有個人說,佳人和美人是不同的,佳人要匹配的是才子,正所謂“才子佳人”。美人卻要英雄來匹配,人們都說“英雄美人”。我毫無理由地信仰這句話,從心裏更加傾慕佳人。美人和佳人是有區別的,盡管美人和佳人都要美麗。
如果簡單地來解這首歌,那就是很久遠的事了。這是漢武帝時樂官李延年作的,歌名為歌頌美人,實際是向漢武帝劉徹推薦其妹,他竟然用了“傾國,傾城”這四個字。
出了驚異於這文辭的炫目華美,我還能說什麼呢!隻是隱隱約約覺得這種美讓人有些不安,好像一個的男人被心甘情願地誘騙了。
她出現了,像一隻獨秀的嬌豔的花兒,在春天的第一時間開放。
略去這段真實,甚至連那歌聲都不要再提,我們的心中隻剩下這一闋文字,曆史晃動一下,如水流而去,之後是一陣醉心的暈眩。我們就這樣憑直覺靠近這文字。
北方……你還記得這個方向嗎?那是屬於寂寞和遼遠的。我總覺得北方有一股淒愴的旋律,卻激蕩著野心和誌向。
西方神秘而超越,是一個神聖的方向,有的隻是虔誠和安靜,那是屬於夕陽的。東方莊嚴而清凜,充盈著幻想和夢,幽藍而神奇,南方卻是一種等待和寵幸。
可是她卻意外地出現在了北方。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我曾一直以為,北方是屬於男人的方向,有駿馬和鐵騎,刀戈和血汗,沒想到一個雪白的女人充滿香味地站在那裏,萬千鐵騎戛然止步,鴉雀無聲,無數剛毅的眼睛被一個高挑的身影擾亂。
就算你是舉世無雙的鋼鐵男人,也不由得在這一瞬間屏住呼吸。
她在秋風裏綽約地站著,麵如滿月,衣帶飄風。
詩書上解釋“絕世而立”說:絕世就是絕越世俗,言其美貌獨越群女。一句話,讓詩句變得幹枯疲倦,看來詩是真的不能被解釋的,解釋詩意,無疑是大煞風景的事情,我們無力取來一片月光,摘來一朵花開,保存一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