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敏愣了片刻,才認出她來:“這竟是煙雲,十年未見,你仍還是老樣子。”

煙雲笑了笑,見皇後雖是盛妝,但臉色蠟黃,連忙迎到偏殿裏坐了。

長春觀地勢高,又觀後皆是高高的古槐,偏殿中果真森涼無比。煙雲親自端了茶台來,坐在榻側泡茶。陸敏接過盅子,苦丁茶裏添著薄荷葉子,本是解暑的,她吃了兩口,越發覺得心嘔欲吐。

畢竟道觀清淨地,她怕果真吐在此處,要擾了神靈,起身準備要走,卻見那煙雲跪在地上。

煙雲外表看著清冷出塵,不苟言笑,是個冷美人兒。但事實上這麼多年,李祿最了解她的性子,知她是個傻的,看上去冷,恰是因為心呆,所以要用她搏個生門,搏個今生不必放下自己苦心經營十年而得來的基業,在殿外見煙雲跪了,先就一驚,怕煙雲說出三兩不著的話來,要壞自己的計劃。

他正準備衝進去,便聽煙雲說道:“娘娘,都十年了,您可還記得陸娘娘?”

陸敏重又坐回榻上,道:“當然記得,可是斯人已逝,也隻能憑悼爾。我倒要多感謝你,還記得她呢。”

煙雲又道:“當年陸娘娘耿耿於懷,便是皇上帶走了您。”

陸敏與趙穆夫妻做的久了,前塵往事早已不記,笑道:“那時候她已經瘋了,瘋子說的話,又焉能算數?本宮果真有些乏,就不叨擾你們這清靜處了!”

她繞過煙雲出門,走了幾步嘔意愈深,要扶春豆兒:“本宮莫不是又懷上了,怎麼盡想著吐呢?”

前麵領路的內侍們忽而一閃,不知去了那裏。她一回頭,跟的人皆未跟來,身邊隻有個李祿。她怔了一怔,問道:“李總管,本宮身邊的人呢,如何隻有你一個人跟來?”

李祿往前一步,那雙彎彎的濃眉略有雜亂,眼袋輕浮,顯然幾夜都未曾睡好過。他道:“娘娘瞧著煙雲如何?”

陸敏又是一怔,臉色由黃轉白:“李福,你這話何意?”

李祿道:“皇上昨夜,也曾與煙雲單獨吃酒,那偏殿之中,他更進一步,去了裏進。”

裏進是煙雲的臥室。

陸敏哇的一聲,無物可吐,隻覺得一顆心兒慌怦怦的亂跳,拍著胸脯道:“宮中嘈亂,皇上想必也是去長春觀納納涼罷了,李總管既說起,本宮便回你一聲,知道了!”

這是長春觀後麵的大槐林,人際鮮至的地方。陸敏於這地方並不熟識,因為陸輕歌被關過一段日子,這些年便是路過,也繞路而行,她急匆匆往前走著,走了幾步見荊棘滿滿,竟是處荒林子,遂又轉了回來。

樹影中,李祿一襲本黑的蟒袍上陽光斑駁,還在剛才那一處站著。

見皇後又轉了回來,他道:“十年了,娘娘,十年前您就該想到,總會有這一天的。”

陸敏停在草從中,兩隻耳朵裏仿佛進了知了,不停嗡嗡作響。腦子裏全是煙雲那張清麗脫俗的臉。左銀台門上沒有抬起來的,她也從未見趙穆對那個宮婢,或者宮外進來的女人投以一眼。

陸敏愣了片刻,才認出她來:“這竟是煙雲,十年未見,你仍還是老樣子。”

煙雲笑了笑,見皇後雖是盛妝,但臉色蠟黃,連忙迎到偏殿裏坐了。

長春觀地勢高,又觀後皆是高高的古槐,偏殿中果真森涼無比。煙雲親自端了茶台來,坐在榻側泡茶。陸敏接過盅子,苦丁茶裏添著薄荷葉子,本是解暑的,她吃了兩口,越發覺得心嘔欲吐。

畢竟道觀清淨地,她怕果真吐在此處,要擾了神靈,起身準備要走,卻見那煙雲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