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母親都道若沒有她,他們一家是否能撐到三年後皇上的聖旨也不一定,信中讓她有機會回家與嫡姐聚一聚。

回家?檀之怡“哼”了一聲,談何容易,宮中規距大,連皇後也沒有這樣特例,何況是她?此時她懷胎正意氣風發,不可能為等小事與皇上開口,就算信中提及小皇帝十分看中嫡姐的夫婿,她也不屑一顧,一個小小守備,就算暫時入了皇上的眼又如何,不過……

她摸著小指上華麗尖細的指套,微微一笑,早便知道她的這個嫡姐不簡單,在罪臣之女的身份下,仍然迷得男人哪怕丟職獲罪也要娶她。

再從她讓人送來的銀兩糧食,恐怕那男人也極是寵愛她吧,她也不曾受到過自己受過的那些罪。

“嗤,真是好命!”

她倒沒有想到,小皇帝竟如此看重那小小守備。

或許兩人年紀相仿,一個少年皇帝,一個少年英雄,且都有一個腦筋不好的胞弟,隻不過,小皇帝的胞弟是人為,另一個是胎裏帶。

兩個都同樣的早熟,一個威勢強硬,一個武高穩重,且娶的都是檀家女,初見麵便十分投緣,幾年下來,君臣情誼不凡,能得到小皇帝的信任可不是簡單的事。

卻沒想到被一個小小守備官做到了,幾年後的一次戰功,小皇帝直接封他作從一品武官,封號宣威將軍,與小皇帝身邊的親信大臣一起統領京師三大營,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那是皇城及皇帝手下最核心的力量。

而當年那個小小守備一躍之下竟成為了皇帝身邊炙手可熱的人物。

宮中的檀之怡也始料未及,末了她淡淡的笑了笑,“我的那位嫡姐,命好的很!”

她的第一胎是個公主,多年以後千辛萬苦下終於懷了第二胎,她所有的希望都在此。

宮中無情愛,有情死的快。

這些她早已看透,皇帝的寵愛難以長久,遠不如一個子嗣帶給她的安全感。

早在兩年前,父親便避嫌的以年紀漸大,身體不適而退出朝政,回府安養天年,那些年的經曆,讓他老了,早失了雄心與壯誌,隻想平平安安的度過晚年,可她卻仍在權利漩渦之中,稍停下來就會死無葬身之地,若這一胎是男孩,她總要跟上麵那位爭上一爭。

小皇帝心情不錯,來寢宮時對她道:“宣威將軍此次代朕平番立了大功,愛妃覺得朕應該給些什麼獎勵?她的夫人上次朕給了封號。”

她幾乎沒有想的脫口而出,笑著道:“聽說宣威將軍的府裏連個妾室通房都沒有,定是姐姐太過美貌,將軍再看別人家便入不得眼了,不如皇上送兩個絕世美人。”

說完後,小皇帝看她不語,隻看得她心裏慌然,麵上笑容慢慢有些尷尬起來,許久小皇帝才露出笑容,他道:“愛妃所言極是,前些日子番外送來幾個異域美人,個個絕色,不比你的嫡姐差多少,朕這就讓人送兩個過去。”

檀之怡這才溫柔的笑了起來,就在要偎入皇上的懷中時,小皇帝又道:“你與你的姐姐,不太相像。”

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口中卻溫柔道:“我與姐姐並不是一個母親,自然長的有些不一樣……”

小皇帝很快便離去了,她坐在那裏將手中的絹布揉成一團。

原來的她囂張跋扈,可入了宮後她的性情已處處像極了嫡姐,潛意識中,她知道隻有像嫡姐那樣的人,才會討人喜歡,嫡姐從小就比她與妹妹更得男人緣。

她已經學得如此之像,皇上居然會說不太相像,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隻是指的長相嗎?

她又想到那兩個西域美人,確實美極,更特別的是,西域美人極是膽大美豔,勾人的很,與嫡姐那內斂的美貌完全不同,外麵傳言宣威將軍寵妻至極夫妻恩愛近十載,從未納過妾,丫環說起來滿臉的羨慕,都說宣威將軍是難得一見的好夫婿,她卻是不信。

這世上就沒有不偷腥的貓,如果有,那是腥氣還不夠騷。

習慣性的布眼線,送入檀府的兩個美人自然也被收買,可月餘後便傳來消息,大人並未正眼瞧她們,直接被打發到胞弟讀書的書院去,給胞弟端茶送水去了。

謝將軍的胞弟,京人誰人不知,那是個癡人,聽說畫技十分的天賦,其它就像傻子一樣,美人給他就是給了個瞎子。

檀之怡揪緊了絲絹,難看的笑了聲:“她,還真是好命!”

轉眼入宮二十年,她生下兩胎,皆是公主,因沒有皇子,這些年與皇後倒是愈發和睦了,雖然這隻是表麵上的作態。

可她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太子已十三歲,就算她再懷上一胎,待長大太子也穩坐了皇位。

皇上,不是沒有給她機會,隻是,她的命不好。

今日皇帝的壽誕,滿朝文武也帶了家眷前來,宴時,她坐在皇後側首,彼時她已坐到了皇貴妃之位,雖然已近四十,可保養得當,皮膚還算細嫩,五官還算驚豔,與皇後相比,她麵容還是年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