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說過,是碰巧拍到的。”
我麵無表情地說道:
“雖然‘那家夥’錄音的時候說了一通想把所有過錯都歸咎到我身上的話,但是你們覺得可信嗎?”
說什麼我事先將黑貓殺死,明明就是看到那張照片上的紀昀隻是用手抓著貓的屍體,才臨時起意的汙蔑。
然而——
“難道不是這樣嗎?”
彭曼的回答,卻沒有讓在場的任何一人產生疑問。
這個班級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以為紀昀真的是那個優秀溫柔、對誰都真誠善良的好學生。
本以為會站在我這邊的蔣珊,此刻正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而說了會相信我的唐明,現在也選擇了保持沉默。
於是,我察覺到了。
來到這“第三次世界”之後,因為國慶期間和蔣珊相處的那段時間,我已經過分相信自己和她、以及和其他人之間的聯係了。
真正有麻煩降臨到我身上的時候,沒有哪怕一個人願意幫我說話。
即便,他們現在是在等待我的解釋。
“不是,那隻是她的片麵之詞——”
我開口間想要解釋,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能夠取信他人的手段。
林平惠固然沒辦法正麵證明那些事情,但我又何嚐不是沒辦法證明自己與這個事件無關?
那個晚上,我拍下了許多照片。洗出來的除了給她的那一張之外還有不少,電腦上也有著相應的備份。
可這些東西,是當時被我用來防備紀昀銷毀證據的。
隨著她的死,這些照片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死人不會開口,而保留和死人有關的這種照片的我,則有可能因為這些東西成為眾矢之的。
隔天的晚上,我就將照片和電腦硬盤清空了。
本該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舉動,現在卻成了燒毀證據、令我無法證明清白的最大障礙。
“我沒有——”
“紀昀她——”
“那時候——”
一句句辯解的話,顯得空洞而蒼白。
打從一開始,大家就不曾站在我這邊。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一個是備受尊敬、溫柔善良的好班長,另一個則是個性別扭、被大家排擠的壞學生。
僅僅是感情方麵的因素,就足以將大部分人推到我的對立麵了,更何況還有人曾目擊到我在國慶期間和紀昀同行去電影院的事。
這樣一來,我和紀昀有著某種關係的事實就幾乎能確定了。
等我將所有辯解的話說完,依然沒有人點頭或者搖頭。
將想了整整一個上午的說辭說出口的我,就仿佛在台上逗人發笑的小醜。
良久——
“就這樣吧。”
彭曼歎了口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隻是結局,已經很明顯了。
我的話在這些人之間或許造成過分歧,但因為彭曼的緣故,至少現在、他們不會站在我這邊了。
本以為可以借此得到一些喘息時間,彭曼的出現、卻是我完全沒有意料到的事情。
作為不良少女的她,應該是和紀昀處於對立關係才對,現在卻不知為何反而替她“伸冤”了。
——人們的關係,果然不能簡單用敵和友來判斷。
等班上的同學離開屋頂,我依然沒有從剛才的事情裏緩過神來。
接下來的狀況,還不知會發展成什麼樣。
當然,這時的我想的不是之後的事情,裝滿腦海的隻有疲憊以及失望。
這個世界的蔣珊固然沒有背叛我,但她也沒有在最關鍵的時刻站出來。
說到底,“友誼天長地久”的想法不過是我自以為是的想法。
而且在紀昀這件事上,我根本就沒有辯解的餘地。
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這天晚上,泡在浴缸裏的我接到了蔣珊的電話。
“小琦,白天的事我很抱歉。”
接通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什麼?”
我偏了偏頭,裝作不懂地問道:
“你有做什麼需要道歉的事情嗎?”
“我……”
電話那頭的蔣珊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是相信你的。”
“這樣嗎。我正在洗澡,待會再給你回電話。”
直接掛斷了電話,我深吸口氣、將自己泡進溫水裏。
以我的立場來說,根本沒資格要求蔣珊相信我,而且我也確實曾對紀昀做過那些事情。
但是……這股失落,卻比第一次世界裏遭到背叛時更嚴重。
這種感覺就像踩在實心的木板上,卻突然摔了個踏實。
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它的心,不知何時早已被腐蝕得千瘡百孔。
而我……隻能在疼痛的同時於內心悄然打上一個記號,提醒自己從這以後不要再輕易相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