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鈺，我......”
在我準備開口道歉的時候，妹妹先從廢舊的輪胎上起身。
“對不起，哥哥，我不應該任性的......”
低垂著的眉眼，完全沒有了摔門而出時的怒氣，幹脆的道歉，讓我一時語塞。
——這是為你好，所以按我說的做。
這麼說著的我，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妹妹身上，卻根本沒有考慮她是不是願意。
不，其實我比誰都清楚餘鈺的真實想法。
不願意離開這個自小生活的地方，害怕陌生地的未知生活、不想與唯一能稱之為“親人”的我道別。
束縛著她的東西太多，剪斷談何容易？
若能隨心所欲，我自然想把餘鈺留在身邊。
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生活，漸漸計劃好的未來，通往幸福的道路——
這一切，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唯一與計劃不同的是，我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沒辦法待在餘鈺身邊。
這便是，我絕對不想發生的事情。
聽到餘鈺說要報考東嶺一中的時候，我小小地竊喜了一番。
一直用來教導餘鈺的“正義”卻在這一刻卻站出來訓斥我。
“這樣做是錯誤的。”
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利用妹妹的依賴，將擁有更多可能性的她綁在身邊。
這是，何等自私而無恥的做法。
所以我......很快就站到建議餘鈺去重點學校就讀的老師那一邊，說著“為你好”的借口將她推開。
即便餘鈺已經作出選擇，我依然準備將虛偽的“關係”維持下去。
——這，才是這次吵架的真相。
“我才是，不應該說那種話的......”
虛偽地道著歉，心裏卻因為餘鈺選擇留下、而自己又不必背負“自私”之名而高興不已。
這份名為關心的感情，最深處終究還是“自私”。
理所當然地以“自私”來表彰自己，這便是名為“餘弦”之人一直以來的生存方式。
哪怕是現在，我依然沒有舍棄虛偽。
“對不起，讓你承受了這麼多。”
本就是我的罪孽，卻將餘鈺牽扯了進來。
嘴上說著漂亮話，並非為了表明內疚，而是以這種手段將餘鈺綁在我身邊——
哥哥我都這麼愧疚了，就不要再進行你那所謂的計劃了如何？
最深處，甚至會有這樣的想法冒出來。
回答我的，卻依舊是沉默。
在門口站了許久，沒有得到回應的我正準備轉身離去，突然有微弱的聲音從門的另一邊傳了過來。
“......哥哥。”
餘鈺的聲音，小到快要聽不見。
即便如此，我依然能感覺到門扉那頭的溫度。
伸出手，印在想象中另一邊餘鈺所在的位置，將早就想好的謊話說出口。
“放心吧，妹妹。”
“明天，我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做個了斷。”
“......”
聽到這句話，門扉另一邊果然陷入了沉默。
半晌，餘鈺才緩緩開口，隻是說出口的，卻是我絕對不願意聽到的一句話。
“哥哥，明天我們約會吧。”
“餘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