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歪頭:“那你怎麼知道在腿上的?”
蘇懿道:“人的經脈、穴位、五髒六腑都是一個整體,一旦哪裏出了問題,都會在臉上的某個區域顯現出來,就比如說你吧……”
她抬頭仔細地看了看玉香,突地搖了搖頭。
玉香一下子緊張起來:“小姐,奴婢是不是得了什麼大病啊?”
蘇懿道:“大病倒是沒有。不過……最近還是少吃點吧,小心長太胖了嫁不出去。”
“小姐!”玉香氣惱得直跺腳。
“哈哈哈……”蘇懿大笑幾聲,心情不錯,便耐著性子解釋道,“再說了,我都跟你說了是猘犬症,就算是按常理,被狗咬的部位也是腿居多吧。你稍稍留心點,看看老太太來這裏之後的動靜,就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這些看起來神乎其神的東西,被蘇懿這麼一解釋,好像也不怎麼難的樣子,好像隻要仔細觀察,誰都能發現。
“可是,”玉香還是沒弄懂,“那小姐你怎麼知道,張員外反對老太太做善事的事情呢?”
她總不能跑到人家裏偷偷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吧?
蘇懿笑著指了指腦袋:“這裏長出來是要拿來用的,而不是為了增加身高的。張員外不是說了嗎?老太太心善,經常救濟窮人照顧流浪貓狗,若是他不反對,老太太被瘋狗咬了之後,會不告訴他嗎?包括老太太身邊的人,也肯定被老太太打過招呼了,她在擔心自己兒子知道自己受傷的事,就再不讓她做這些了。”
玉香眨著眼睛道:“那也有可能是老太太怕員外擔心,所以才沒有說出自己受傷的事呀。”
蘇懿微微頷首:“也許有這個原因吧。可你想想,她瞞著兒子,忍受痛苦,天天發狂傷人,這不是更加讓自家兒子擔心嗎?”
這些彎彎繞繞聽得玉香直皺眉頭,不由嘟囔道:“什麼跟什麼呀,說得我頭都暈了。”
蘇懿忍笑,敲她腦袋一下:“傻。”
玉香做了個鬼臉,頗有自知之明:“傻就傻吧,反正小姐夠聰明就好了。那什麼猘犬症,奴婢聽都沒聽過呢,小姐你都能治好,神醫兩個字,你當之無愧!”
“喲,還會用成語了。”蘇懿揶揄一笑,將一張剛開好的藥方拿給她,“給人送出去吧,讓他照著方子辦就可以。”
“小姐……”玉香可吃了好大一驚,“你就這樣直接給人開藥方了?”
她原以為蘇懿要她收那些人的診書藥方上來,就是做個參考,好挑選下一個病人。卻沒想到她直接看了人家的診書和藥方,連病人都不看一眼,就直接給人下定斷了!
要知道,這些病人都是請了好幾個大夫都治不好,才全跑這兒來的,可不是些尋常見的普通病症啊!
蘇懿此刻連第二張藥方也寫出來了,低著頭,眼也不抬地道:“都是些常見病,連施針都用不上。”
隻不過古代的醫療發展緩慢,很多病症在以後都是稀鬆平常的常見病症,在這個年代很有可能誰也拿它們沒辦法。
就比如這猘犬症,說通俗一些也就是狂犬病,被狗咬了之後去醫院打上一針疫苗也就沒事兒了,可在這裏,若不是她恰好來淮中撞見了,那張老太太很有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玉香望著蘇懿在那裏下筆如飛,隻覺得神乎其神。
能被稱一聲“神醫”,果然不同凡人啊。
蘇懿寫好一張藥方,她便拿出去交給人家,酬金不多不少,正正一千兩。
有人也質疑了,就這麼一小張方子,就值那麼多錢?
玉香學著蘇懿的口吻,笑得端莊得體:“員外知道《千金方》嗎?一個處方能救人於危殆,難道一條人命,連千金都不值嗎?”
看好了張家的瘋魔老太太,盲開了那麼多的“千金”藥方,薑神醫這三個字,在淮中、甚至江南,一下成了響當當、當當響的人物。
不僅商賈權貴從各地趕來,就是普通百姓也來跪求一藥。蘇懿富也治,窮也治,診金隨她心意,或高如天價,或三倆銅板,一連在秦淮河上替人診治三日有餘。
三日之後,待人們還想再找這薑神醫的時候,人卻好像憑空從河麵上消失了,連同那畫舫也一並不見了蹤影。
而此刻的蘇懿,正在一艘普通商船之中。一旁玉香被人敲暈在地,而她盤腿坐在船艙之中,正手捧著《一代名妓柳鶯鶯傳》,決定把它看到大結局。
船外,幾人正竊竊私語。
“是他嗎?”
“應該……是吧。”
“還以為是個老頭子呢,結果是個娘娘腔。你看他那年紀,怕還沒及冠吧?”
“管他呢,大人要人,咱們把人帶回去就是了,其他的,不關咱們的事,咱們也管不著。”
“話雖這麼說,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妥,你瞧過誰被人綁了還這麼淡定看書的嗎?”
“呆,作風不同常人,本事才不同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