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縹緲無影。
這殿內還有一人,她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像是那最陰暗的鬼魅,從黑暗中來,帶著你走向地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蘇懿隻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嗤——”
一聲妖魅的笑意從那黑暗之中傳來,像是自帶光明一般,驅散所以陰霾。
蘇懿一愕,就見那繡著錦繡飛魚的大紅錦袍如一團火,在她眼前燃燒起來!張揚又豔麗,妖冶又囂張。
她隻覺一股酸澀湧上心懷,竟從未有哪一天像此刻這般看澹台明庭順眼過。
“剛才小蘇蘇……是要哭鼻子了嗎?”
戲謔的調兒婉轉媚人,卻聽得蘇懿忍不住想打人。
好吧,她收回剛才的評價。
“你來就來了,還躲起來做什麼?看我被人追殺,你很高興?”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蘇懿不滿地控訴。
澹台明庭笑意明媚:“若不躲起來,又如何能看見小蘇蘇那般的英勇無畏、大殺四方?”
大殺四方倒是沒有,不過製服的人質倒是有一個。
蘇懿指著中毒之後倒地不醒的秀玉,問他道:“她怎麼處理?要不要帶回禦刑司,嚴加拷問?不是說你們禦刑司可以讓任何人招供嗎?說不定還能挖出幕後主使者什麼的。”
澹台明庭笑得更歡了:“小蘇蘇啊,明明看著你挺聰明的人兒啊,怎麼有時候就傻得這麼可愛呢?”
蘇懿沒太聽懂這話的意思。
她哪裏傻了?
還來不及細究,澹台明庭就對她道:“鳳兒在門外等你,你跟著她回東宮,這裏由本座來處理就好。”
蘇懿看了看趙妃的屍體,又看了眼秀玉,最後將目光回到澹台明庭的身上來。
“也就是說,沒我什麼事了對吧?”
澹台明庭挑了眉:“難道小蘇蘇想被當做刺殺趙妃的凶手,被抓進禦刑司嚴刑逼供、然後屈打成招簽字畫押?”
“我還是走吧我。”
蘇懿揮了揮手,就往外走,看得澹台明庭揚了眉頭。
出了寢殿,若鳳早在那兒候著了。
整個菊馨殿都空蕩蕩的,好像連一個宮人也沒有,也沒有誰發現她就那麼大喇喇地站在趙妃的寢殿門口。
見蘇懿出來,她立馬迎了過來,一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拋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公子怕不怕高?”
“啥?”蘇懿愣了下。
若鳳伸出食指指了指天:“前門後門都被禁軍堵住了,咱們隻能從上麵走了。”
“被禁軍堵住了?”
一個謀殺貴妃的宮女、能調動包圍整個菊馨殿的禁軍……
蘇懿像是突地反應過來,自己必須得死的理由。
因為她知道了,這世上,最不該知道的事。
突然間,她沒由來一陣惶恐。
“咱們,能逃得掉麼?”
若鳳依舊一副笑臉,好像再危機的時刻她也不用擔心什麼似的。
“公子說什麼胡話呢,一切不是還有我家大人在麼。”
蘇懿撇著嘴,嫌棄臉。
若鳳又笑眯眯地補充一句:“就算公子不信任我家大人,不還有煜王殿下麼?”
蘇懿咧開嘴,十分讚同地點頭:“對對對,我真是瞎操心。我家可親可敬可愛的煜王殿下,自然不會棄我於不顧的。走走走……咱們趕緊走!”
若鳳:“……”
差別待遇,不要太明顯。
若鳳的輕功不差,蘇懿一直知道,這丫不顯山不漏水,可真動起真格兒來,絕對很多男人都玩不過她。
不說她一個人,就是她帶了一個蘇懿,那腳步落在屋簷瓦片上的時候,都輕飄飄的似一片鴻羽。
如同蜻蜓點水,如同雁過無痕,幾個輕掠縱越之間,便已經躍出了一大段距離。
蘇懿人在高處,看得清清楚楚。
菊馨殿四周陳列著兵甲森然的禁軍,一層一層,將整個宮殿圍得水泄不通。像在等著什麼信號,然後一擁而上,破門而入。
蘇懿不免有些擔心:“你家大人還在裏麵呢,沒關係嗎?”
若鳳道:“公子放心,就是那些禁軍再多上一倍,也拿我家大人沒辦法的。”
蘇懿瞪大一雙眼:“他有那麼厲害?”
若鳳好笑地道:“公子沒有見過煜王殿下出手?”
自然是見過的。
如行雲流水,如雷霆萬鈞,她看完就一個感受——眼花繚亂,不知所雲。
不過有一點她是十分清楚的:“我家可親可愛可敬的煜王殿下,自然是要比你家大人厲害一些的。”
這樣一想,她又覺得沒什麼了。
若鳳聽著蘇懿三句不離軒轅冽,都忍不住有些想替自家大人叫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