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桶裏泡了半天,直把自己泡得香噴噴的,她才滿意地出來。
“嗯,舒服多了。”
在太子寢殿的時候,她和太子近距離地接觸過,那“鸞鳳散”之所以毒,是因為它會傳播。太子中毒那麼久了,現在就是連呼出口氣息都帶著催、情的毒素,雖影響不大,可那屋裏還點著神涎香呢,那可是鸞鳳散的催化劑啊。
這一點,不知道是那些禦醫沒看出來而造成的誤會,還是有心人刻意製造的巧合,這就耐人尋味了。
若鳳給她取了烘得暖洋洋的長棉袍子給她穿上,又厚又暖,領口一圈白貂毛還軟軟的,舒服得讓她想喟歎口氣。
屋裏很熱和,她也就沒再穿外衣,就那麼靠在軟榻上,蜷著兩隻白嫩嫩的腳丫子,由著若鳳拿著帕子給她擦拭著頭發。
她一邊吃著小茶幾上的點心,一邊翻看著剛弄來的,太醫院給太子下的藥方。
藥方有截然不同的兩份,一份是治療風寒的藥物,是給外麵人看的,也是給史書記載的。否則大周的後世子孫翻看祖先曆史,結果看到祖先這麼不光彩的事,那還得了。而她主要看的,是另一份。
乍一看,好像沒什麼錯處。那些禦醫們在宮裏混久了,最了解明澤保身的法則。用藥中規中矩,不求能治好,但求不要在自己這裏出什麼差池,所以連藥方都多以補身和滋養的偏多。
沒看到自己想要看的東西,蘇懿有些不滿意,喚若鳳道:“你去替我辦件事。”
若鳳道:“但請公子吩咐。”
蘇懿讓她附耳過來,小聲交代幾句。
若鳳點頭,表示明白。
“速去速回。”
若鳳不敢耽擱,當即出了門去。
而也是湊巧,今日朝上沒什麼大事,軒轅棣早早處理完奏章,交與老皇帝複核之後,對他一向嚴厲的皇爺爺竟難得地誇讚了他兩句。
兩祖孫談了會兒話,談及久病的太子,老皇帝不免感慨。他見此自然連忙上表孝心,從千秋殿出來,便直奔東宮而來。
太子自然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見的,自家父王是個什麼情況,他比誰都清楚。又聽聞澹台明庭送了自家的良醫官來給他父王看病,倒是笑了笑。
“哦?如琢倒是有心。”
說了也便說了,也沒太放在心上。
這些年不管宮裏的宮外的、大周的、還是其他小國的、但凡有點名氣的大夫都請過來過,卻無一人能解,也不差這一個了。
伺候太子的李公公見此頓了頓,又補充一句:“那位易醫官還下了保證,說三個月定能治好太子殿下的病。”
跟著軒轅棣的大太監李成英是李公公收的幹兒子,也算是父子倆伺候父子倆,那李公公偶爾也會透露點看似無關緊要的東西給軒轅棣。
可軒轅棣是何其聰明,聽到這話當即臉色就變了。
他父王若是一直病著,他自然是個孝順兒子,該請安、該服侍的時候,事必躬親,義不容辭。
可若是他父王好了……
那他算什麼?
謀劃許久、忍耐許久的那些努力、那些苦心,豈不是全都功虧一簣?
所有想法不過一念之間,他很快恢複他皇長孫高貴優雅的姿態:“那易醫官在哪兒,本王想見見。他若真能隻好父王的病,本王定要重重的賞他。”
李公公喚了個小太監來,帶軒轅棣過去。
一路上,軒轅棣都在想著讓那易醫官神不知、鬼不覺從宮裏消失的方法。雖然在宮裏讓一個人不見是很簡單的事,可畢竟涉及到他父王,若是問起他來,他也不好交代。
要不然,就隻能借刀殺人了。
他心頭如此想著,甚至已經下了狠心,若是那易醫官能為他所用也便罷了,若是不能,那就隻能讓他早一點投向往生路了。
可所有想法在進門之後,就像被重錘狠狠一擊,瞬間煙消雲散,化為烏有。
粉嘟嘟的臉兒、白淨淨的脖兒、軟綿綿的身兒,被包裹在寬大的袍子裏,像隻惹人疼愛的小狐狸。
她靠在軟榻上就睡著了,長長的睫羽如同撲閃的蝶翼,一頭墨發散開,更堪比上好的綢緞。相比較每一次見麵都伶牙俐齒恨不得咬他一口的小野貓,現在她安靜乖順的模樣,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軒轅棣簡直是又驚又喜,可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勁——這丫頭怎麼會在這兒?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她的身邊,而腳下散落一地的紙張,他隨意瞥了一眼,全是他父王的藥方。
再看蘇懿,才瞧見她手臂下也壓了兩張,說明她睡著之前應該正在看這些東西。
蘇懿……
易醫官……
澹台明庭送進來的……
軒轅棣瞪大一雙眼睛。
難不成,來給他父王治病的不是旁人,就是蘇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