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其他人總愛開他的玩笑,問他為什麼從來不哄我,他聽到這話笑得好半天,還跑來把著我的肩膀對我說,‘嘿,小師妹,我把你當兄弟的,你可千萬別愛上我,否則我會很為難的。我心目中的妻子啊,應該是那種溫柔可人、賢妻良母型的,反正絕對不會是你這樣的。’。”
蘇懿額上一滴冷汗:“這賤貨,嘴巴也太毒了。”
那些話,別說是對他有意思的人聽了會作何感想,就是對他沒意思的也會惱羞成怒吧。
林婉怡彎了彎唇角,似想到了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你猜後來怎麼著了?”
蘇懿轉過頭看她:“你就開始改變風格成為大才女了?”
沒想到林婉怡卻搖了搖頭:“後來,我讓他在床上躺了半年。”
……這是得下多重的手啊。
林婉怡說道:“你以為我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他嗎?”
蘇懿挑眉:“難道不是?”
“是因為我娘。”
林婉怡說話的時候,聲音輕輕的、淡淡的,目光遠遠地,像穿過重重回憶,回到從前一般。
“那年大周發生了一次大水患,很多人沒飯吃便去落草為寇。我娘自請帶兵剿匪,卻再也沒有回來。我父親因此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把自己關在臥房,不跟我們說話,還稱病不再上朝。直到那次我拿了我娘的劍,他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卻是大發雷霆,再不許我習武。”
壽康伯愛女心切,蘇懿倒是能理解幾分:“他怕你走你母親的老路。”
林婉怡扯了扯嘴角:“我也覺得,我現在沒什麼不好的。”
“那你,還喜歡宋元恒嗎?”
這話問出來,蘇懿真想扇自己兩大嘴巴子——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林婉怡有些好笑地瞥著蘇懿:“我有跟你說過,我喜歡那家夥嗎?”
好像……的確……沒有……說過。
誰喜歡誰,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臆想。
這特麼就尷尬了。
林婉怡道:“以前我還挺恨他的,不過現在再去想,不過是少不更事、不知輕重罷了。瞧著他到現在也沒長進的樣子,便覺得自己一直記恨著那些破事兒,實在太可笑了。”
厚厚的中藥麵膜覆蓋了她的整張臉,所以蘇懿想去看她的表情,卻發現是徒勞無功。
蘇懿輕嗤一聲:“是啊,那家夥,好像就沒個正形兒一樣,跟他在一起待了超過一炷香就有想揍他的衝動,過後一想,又覺得幼稚得可以。所以你的心情,我懂。”
懂嗎?
也許吧。
“小師妹,先擦擦傷口吧。我說你怎麼這麼拚命啊?一點女孩子家家的樣子都沒有。”
舞槍弄刀,受傷都是家常便飯,她卻從不願被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不用你管!”
“怎麼著?我好心拿帕子給你還嫌棄不成?”
“走開啊!”她近乎粗暴地推開他。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我自己的,不是其他女人送的。你看你看,還幹淨著,一次都沒用過呢。”
這家夥,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啊?
“不過你得借我點銀子,這個月的零花錢昨個兒都給小桃紅捧場子了。嘿嘿……別揍我別揍我,不跟你借了還不成麼?”
……
“小師妹,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啊?小爺跟你介紹介紹。”
她隨手在校場上一指。
“嗯?張侍郎家三公子?好你等著,哥哥給你考察考察。”
隔天,他鼻青臉腫地出現。
“張譽那小子不是什麼好人!我昨天去怡紅樓看見他居然也在那兒!”
“那你去怡紅樓就是好人了?”
“廢話!小爺是去聽清霜彈琴陶冶情操,他去就是不懷好意!”
“跟人打架了?”
“他就是個混蛋!他配不上你!”
“我去拿藥箱,你等著。”
“小師妹你別傷心啊,等我再去給你物色物色。”
所以,到底誰更混蛋啊?
……
“小師妹?又被荀將軍罰了?我還沒見過你哭鼻子呢,你這是第一次讓人看見哭鼻子吧?”
“完蛋完蛋,這是你的第一次呢,我看見了,是不是得對你負責啊?”
“這樣,誰要再讓你哭鼻子,我揍誰好不好?當然,荀將軍得例外啊!小爺打不過她……”
……
臉上的中藥麵膜泥被洗去,露出那好像真滑嫩不少的臉蛋兒來。
蘇懿取了張毛巾遞給林婉怡:“擦擦吧,剛才她們給你洗臉的時候,水都沒擦幹淨呢。”
林婉怡笑了笑,接過毛巾,擦了擦眼角,對蘇懿笑了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