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低了一度,有著小女兒家的嬌軟;語氣若有若無地拖長半拍,似在勾人上去……
他心神晃了一晃。
若說美人計,那蘇懿這美人就不太合格。比她更美更勾人的女子他遇見過不少,甚至連伺候他的丫鬟婢女也沒有一個長得差的。可偏就她,也隻有她,讓他從心底湧出一種不明情緒,有些糟糕,卻又好像不算糟糕透頂。
他那迷人的桃花眼微微一眯,嘴角優雅地噙著笑,麵色從容而淡定。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物極必反,這小妮子何時對他和顏悅色過?這般暗示撩撥,若說她沒藏什麼鬼心思,那才有鬼了。
蘇懿見澹台明庭對她的引誘毫不動容,不由對自己的女性魅力產生了懷疑。
一低頭,瞧見自己一身男裝,心頭恍然——一定是澹台妖孽看著自己現在的樣子沒辦法把自己代入成一個傾國傾城的嬌羞女子,嗯,一定是這樣!才不是自己長相的問題。
美人計以全麵失敗告終,夏嫣然對付蘇勉勤的那套,果然不是對每個男人都適用。
蘇懿恢複正常神態,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我也就客氣客氣,你別當真。”
當時蘇月被關進禦刑司的原因,一是軒轅棣被掃了麵子在氣頭上,二是軒轅棣把蘇月當成跟她談條件的籌碼。不過她沒理他,他又一直跟在老皇帝麵前接受老皇帝的悉心培養,隻怕早就把蘇月忘爪哇國去了。所以澹台明庭放個人,還真就跟放個人似的,一句話的事罷了。
他一句話的事,自己卻要給他當一天的跟班,還是為了一直恨不得致她於死地的蘇月,真是怎麼想怎麼不劃算。
澹台明庭也不甘示弱:“本座也是客氣客氣,你別當真。”
嗤,這家夥。
“既然人已經放了,那我就不打擾了。”蘇懿拱了拱手,轉身就走,卻都快要走到門口了,那身後的男人也沒有出聲叫住她。
所以說,童話裏都是騙人的,偶像劇都是亂演的。
蘇懿沒法,隻能自己轉過身,抬高下巴,給澹台明庭一個挑釁的眼神:“請你喝酒,來不來?”
目若璨星,唇似點朱,麵若溫玉,眉如遠黛,在那奪目的陽光裏,在那如畫的風景中。
一個女子,這般的直接又大膽,澹台明庭微微眯眼,真想斥一句,不知天高地厚!
可他好像偏偏吃這一套,不由自主,腳如行雲,拂袖而至。
“卻之不恭。”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唇角彎彎笑靨傾城。
蘇懿抽了下嘴角。
這家夥是欠虐吧?
但凡一提喝酒,第一反應,老地方,薈萃樓。
那甘醇甜美的梨花白,讓人聞著酒香,就想一醉方休。
蘇懿要了個雅間,幾個小菜,還有十壇子梨花白。那土色的酒壇子一字排開,看起來還頗有些壯觀。
蘇懿抓了一壇酒遞給澹台明庭。
他打開封蓋,把桌上的杯子倒滿,一抬頭,卻見蘇懿扯開酒壇上封著的紅布,一腳踩在凳子上,雙手托著酒壇,就要整壇子幹。
不經意對上他的目光,蘇懿似才想起他來,遞出酒壇敬了他一下:“我先幹,你隨意。”
言罷,仰著頭閉著眼睛,就是一整壇子酒往嘴裏灌。
烈酒入喉,口中盡是那如火灼燒一般的火辣,嗆得人心緒翻湧、眼淚直流。她卻不停,大口大口地往嘴裏灌著,仿佛那不是酒,而是她揮之不去的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