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明庭輕拂長袖,在她旁邊優雅落座:“煜王殿下圍場遇刺,震驚朝廷上下,如果本座能夠早日捉到凶手,也算是給聖上、給煜王、給大周的百姓一個交代了。”
蘇懿聞言,狠狠一個磨牙。
這家夥,誰是凶手隻怕他比誰都清楚,這打太極的說辭倒是冠冕堂皇一套一套的。
她收住情緒,掀開唇角:“瞧著掌司大人這般繁忙,我這小事,倒還真不好開口了。”
澹台明庭側頭看向蘇懿,微微斂目,旋即眉眼舒展,笑道:“可是為了貴府大小姐的事?”
瞧吧,聰明的人從不需要別人多說什麼。
蘇懿撐著頭蹙著眉,頗是苦惱的樣子:“沒法子呀,家裏老爹姨娘鬧得很,這次不還鬧到宋國公那裏去了嗎?我若再不把人弄出去,還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糊塗事來呢。”
蘇勉勤攔道宋國公的事,澹台明庭自然知道。當時那麼多文武百官在場,都當是笑話看的,自然傳得路人皆知。
他輕輕一笑,明知故問道:“所以?”
“所以我這不是求人來了麼?”蘇懿說得坦誠不已,“上回掌司大人答應過我的,可還算數?”
澹台明庭微笑的唇角又上揚了一些,竟有些淺淡的愉悅:“自然算數。”
再當他跟班一日,放了蘇月。
蘇懿想到上一次當他丫鬟的事,不過進宮一日,就發生了那麼多事,心中隻是好笑。
這個男人,總是能把能利用的,都發揮出最大的效益。
“既然如此,那就算達成約定了。”蘇懿眨了眨眼睛,“掌司大人可別再坑我了。”
澹台明庭的笑容淡了一些。
她知道的,她那麼聰明,該想明白的自然都明白,如今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來好像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樣。
他慣常的笑容很快又揚在嘴角:“小蘇蘇,你這樣戒備本座,可真讓本座傷心啊。”
“這沒法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這等小人物擔驚受怕的感受,想來掌司大人是不能理解的。”
蘇懿慢條斯理地說完,又慢騰騰地撣了撣衣袍,站了起來,側頭帶笑,看向澹台明庭。
“掌司大人現在能否放人了?”
澹台明庭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
一雙明眸,盈盈有光,似含笑,又有幾分戲謔,卻在轉瞬間不見,竟讓他有些看不懂了。
他淡然起身,神色如常:“自然。”
兩人才剛剛起身,就見外麵飛快過來一人,就在門外停住。定睛一瞧,可不就是澹台明庭派去給宋元恒引路的那位嗎?
“何事?”澹台明庭問道。
那人回道:“稟大人,宋小公爺他……他不見了!”
原是那家夥非要往蘇懿這邊來,卻被逼著去參觀禦刑司的牢房和那專門堆放了幾屋子的刑具,一出來表情就整個不好了,一頭就紮進了茅房裏。
等那領路之人等得太久跑去看的時候,茅廁裏哪還有那家夥的身影?
蘇懿聽完捂嘴偷笑:“那家夥,怕是被那些刑具給嚇到了。”
不過這脫逃功夫真不是蓋的,不愧是跟著軒轅冽在戰場上練出來的啊。
“無妨,想來宋小公爺應該能找到回家的路的。”澹台明庭說得輕描淡寫,瞧那樣子,竟是不去管他了。
他使了個眼色讓門口那人下去,這才轉頭對蘇懿道:“我們去放人吧。”
蘇懿笑著跟上。
蘇月被關在禦刑司的女監牢裏,一如她身負人命時,待在這裏的光景。
陰森森的牢房、常年隻能透過巴掌大的通風口見光,每時每刻都能聽見那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呻、吟和慘叫,也不知道那些刑訊的殘忍手段,何時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自己被關在這裏的那一段難熬時光,身上的那些神經都似乎習慣性地抽痛了一下。
說來實在嘲諷的很,這禦刑司是她的苦難之地,卻也是她鳳凰涅槃、浴火重生的地方。
一切因果,從這裏起。
一路走著,同澹台明庭來到關押蘇月的牢房前。
她身著白色囚衣,一人獨關一室,整個人蜷縮成一圈靠在角落,就是有人靠近了也沒什麼反應。
“用刑了?”
蘇懿挑眉看向澹台明庭,問道。
澹台明庭單手負於身後,長身而立,姿態嫻雅,語氣清淡:“被關在這裏久了,就是個正常人也會發瘋的。”
“我到希望她真瘋了。一個瘋子,總不會再有那麼惡毒的心腸。”蘇懿清清淡淡、仿若自言自語地說了這麼一句,引得澹台明庭回眸瞧她。
“開門吧。”她道。
澹台明庭一揮手,有人來將牢房門打開。
“嘩啦啦”鎖鏈滑動的聲音,總算讓蘇月有了反應。她抬頭看過來,緩緩瞪大了眼睛。
“蘇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