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和魏國公自然是喜不自禁,這秋獵過去了那麼久,一直隻聽見蘇懿傳回來的消息也不見著人,再加上之前外麵傳得那般沸沸揚揚的西夏細作傳聞,可讓他們擔心得要死。
而蘇勉勤和夏嫣然卻截然相反,一聽見蘇懿要回來了,一個是驚得一屁股從椅子上滑落下來,一個是來來回回、焦急地踱步不停。
“不行!”夏嫣然停住腳步,麵上露出居然神色,“不能讓蘇懿回來。隻要有她,咱們的月兒就絕對沒有活路了!”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了這麼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僅能讓她女兒脫離苦海離開禦刑司,還能讓她嫁給宋小公爺、以後成為國公夫人,大好的天賜良機,如何能讓蘇懿給毀去?
“不……不能吧?好歹姐妹一場,懿丫頭還能害了月丫頭不成。”蘇勉勤有些心虛得厲害。
為了這事,老太君和魏國公已經將他好生訓斥了一頓,且規定他這段時間好好在府中思過、也算是變相軟禁。他本就有些後悔,再聽到那個讓他莫名心怵的女兒回來,更是心顫。
瞧著自家男人那沒出息的模樣,夏嫣然眼中生出一抹嫌棄。
她和她的一雙兒女在這個家裏過得這般艱難,很大部分都是因為他蘇勉勤的軟弱無能。但凡他要硬氣一些、有主見一些,她早就成了這魏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哪會讓那老不死的把持大權頤指氣使?哪容蘇懿那小蹄子指手畫腳從中作梗?
不過再嫌棄,也要倚仗。
夏嫣然換了副溫柔麵孔,輕輕地靠在蘇勉勤的身上:“老爺,你也不想想,你去求懿丫頭的時候,她是怎麼拒絕你的?月兒是她姐姐啊,你是她父親啊,她那般冷血無情,你還沒看明白嗎?你前腳才剛剛去找宋國公把話說開,她後腳就立馬回來了,你真覺得,她是回來幫咱們的?”
蘇勉勤為人是有些遲鈍迂腐,卻也不傻,聽到這話,沉悶著,隻是不說話。
夏嫣然身子軟了下去,拉著蘇勉勤的衣角,麵露淒色,苦苦哀求:“老爺,求求您了,求求您給我們月兒一條活路吧。若是她出了什麼事,我也……我也不活了!”
正所謂戲要演得好,老公回家早。但凡哪個男人看著自家女子低聲細語、楚楚可憐、用那如同仰望天神一樣的目光望著你,換哪個男人都會產生一種膨脹感吧。
蘇勉勤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你的意思是……”
夏嫣然湊過去,細語道:“我娘家那頭有個遠方表弟,最近來京都了,聽說他手裏有幾個兄弟……”
蘇勉勤皺眉厲斥:“你可不許胡來!”
“不胡來不胡來,”夏嫣然連忙解釋,“就是讓他們先把懿丫頭帶走,好吃好喝地關幾天,等月兒和宋小公爺這事兒確定下來,再讓他們把人送回來。”
蘇勉勤還想說什麼,夏嫣然就先搶了白:“老爺,不過是把懿丫頭關幾天,妾身都說了,會好吃好喝伺候著,又不會拿她怎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用這麼微小的代價能換月兒回來,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可以是可以,但你一定得保證,不能傷了懿丫頭。”蘇勉勤是個軟耳朵,哪經得夏嫣然這般軟言相求,到底還是鬆了口。
夏嫣然笑靨如花,眸中目光卻冷如毒蠍:“放心吧老爺,妾身定會交代了他們,好好伺候二小姐的。”
關於蘇懿“為什麼不直接殺回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反倒是臨行前派人先回府通報一聲、再慢悠悠回去”的問題,宋元恒在路上的時候,也問了蘇懿。
蘇懿舒舒服服地靠在馬車的靠枕上,手中的小繪本正看到激烈處,卻仍舊臉不紅心不跳地道:“總得給人一點準備時間啊。”
宋元恒糾結地道:“就是啊,你這提前跟人打了招呼,不就讓人有了準備時間嗎?那到時候咱們要做什麼,他們肯定早就有了應對之法啊。”
“咱們什麼都不需要做,他們就已經開始應對了。”蘇懿拈了顆梅子丟嘴裏,在那塊宋元恒友情貢獻的小香帕上擦了擦,再繼續翻下一頁。
“你這是……”宋元恒伸手指著蘇懿,先是眉心緊擰,下一秒卻豁然開朗,“你這是準備著逼那狗急跳牆啊!”
“bingo,正解。”蘇懿打了個響指,點頭道。
依著夏嫣然的性子,豈會等她回去壞她女兒好事?這會兒肯定在家裏醞釀著要拿她怎麼樣呢。
她不怕她來,就怕她不來。
要是不來,那這場遊戲,可就不好玩兒了呢。
宋元恒在一旁好像陷入了深思,那認真的模樣加上一張俊臉,還真讓人舍不得打斷。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開口道:“二小姐,問你個問題哈。”
“嗯,你問。”
“這病狗又是什麼說法?小爺聽過痛打落水狗,也聽過會叫的狗不咬人,還知道打狗棍,這病狗……是有什麼典故嗎?”
蘇懿:“……”
什麼叫代溝?
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