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急於想擺脫剛才被撞破的尷尬,硬巴巴地扯了話題。
“不是這個。”宋元恒抬頭看向軒轅冽,神色嚴肅地道,“兩件事。第一個,孫周被調入禁軍擔任總指揮右使,歸在禁軍統領孟玄德麾下。”
孫周其人,蘇懿在秋獵的頭一天見過,也聽林婉怡提過,是軒轅冽的先鋒官,跟著軒轅冽走南闖北征東戰西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這把他調入禁軍……
“明升暗降,就近管理。”
軒轅冽不慌不忙,八個字便總結了一切。
宋元恒義憤填膺:“可不是麼?咱們留在江北大營的人,東一個西一個,差不多都被皇上調離了,就連這次孫周也用與西夏比武的理由招了他回來,回來之後就再沒打算讓他回去了。皇上這是要把江北大營咱們的人全換個遍啊!”
軒轅冽卻顯然比宋元恒淡定許多,麵色不改,語氣平靜:“孫周父母都在京都,留下來也好,有個照看。”
“可是……”宋元恒想了想,終是沒說完,擺手道,“算了算了,你總有你的考量。不過有件事,二小姐得幫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蘇懿的。蘇懿聽他們談那些,原本以為沒自己什麼事兒的,乍然聽見宋元恒叫她,抬頭好笑看他。
“你是不是叫錯人了?我能幫你什麼?”說著她麵色一變,眉心猛地一皺,“老實說,你可別是把哪位良家女子的肚子搞大了,人家追著要你負責吧?先說,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不做。”
宋元恒連忙伸手信誓旦旦:“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爺雖然喜歡美人兒,可不喜歡到處留風流種。而且這事兒吧,它跟蘇二小姐脫不了幹係!”
蘇懿瞧著軒轅冽的目光看向她,連忙舉手表清白:“我也沒在外麵留風流種。”
軒轅冽嘴角一抽。
宋元恒快被她關注重點的能力給打敗了:“誰跟你說這些了?好吧,我直接說重點……”
免得一會兒就被她帶偏了。
宋元恒說的這第二件事兒吧,還真跟蘇懿脫不了幹係。
記得當時宋小公爺在煜王選妃那日,為了調換蘇月手中毒酒,不惜忍辱負重,犧牲色相,成功撩得蘇月春心大動。
隨後,蘇大小姐一心等著情郎上門提親,甚至不惜在臨海長公主宴會上跑去前院私會情郎,然後想陷害蘇懿、最後卻以誹謗賢王的名義被送去了禦刑司。
這些蘇懿都是知道的,雖然人要救,可先讓蘇月在禦刑司關一段時間的決定也是她和老太君、老爺子商量過再決定的。
問題就出在這兒了——
她家老爹蘇勉勤當時求她沒能求動,索性直接求到宋國公府去了。
“你老爹說蘇月手裏有我送的定情信物,我倆早已經私定終身,蘇月現在也算是宋國公府的人了,讓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天呐,天大的冤枉啊,小爺什麼時候這麼沒原則了,定情信物都能隨便給了?”
蘇懿側眼瞥他。
他的原則,不早被狗吃了麼?
“可我家老爺子不信啊,你說他難得去朝堂一次,結果一去就被你家老爹堵在半路說了這些話,他得氣成什麼樣?得虧小爺這幾年上戰場把逃命功夫給練出來了,要不然不是小爺吹,我老爺子揍我能揍斷三根杖棍!現在小爺是有家都歸不得啊。”
蘇懿“嗬嗬”:“你宋小公爺有溫柔鄉就好,歸家做什麼?”
宋元恒一攤手,耷拉著八字眉:“更慘的是,老爺子放出話來,哪個窯子敢收留我,他就帶人放火給人一把燒了!”
四大國公都是當年陪老皇帝打江山下來的錚錚鐵漢,說要一把火燒了,指不定還真就給人一把火燒了。
蘇懿對宋元恒表示三十二個同情。
宋元恒可憐巴巴地望向蘇懿:“二小姐,這事因你而起,你怎麼著也得拉我一把啊。聽你家老爹那意思,可能是要準備著請旨賜婚了。”
請旨賜婚?
蘇月嫁給宋元恒?
那可好玩兒了,有蘇月在,指不定宋元恒都不敢出去浪了,否則那些被他染指的美人兒,豈不是一眨眼就見不著第二天的太陽了?
蘇懿憋著笑,安慰道:“我同情你,卻也支持你。一段婚姻,終結一個花叢浪子,解救不知道多少貌美如花的良家女子,這指不定還能留名青史,成為一段佳話呢。”
這一段無心之語,最後卻一語成讖,還真成就了一段人人傳頌的佳話,卻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不過,女主角不是蘇月就是了。
宋元恒見蘇懿不僅沒有半點同情心,還一個勁兒地落井下石、譏諷嘲笑,隻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快玩完了。
“子淵,你得救我啊!”
軒轅冽沉穩又高貴、穩重又內斂地說了一句:“本王如今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的確,現在整個京都、甚至是整個大周,都知道煜王殿下遇刺之後昏迷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醒呢。
宋小公爺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