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內有一大片湖泊,名喚鳴翠湖。鳴翠湖周圍全是隨風舞動的柳絮,柳林之中,隨處可見休憩的涼亭,此時蘇懿他們,正是在其中一個湖邊涼亭之內。
秋風瑟索,將湖邊吹動起清波,也將那湖麵濕潤的空氣吹拂過來,帶著透骨的涼意。
蘇懿沒留意,一腳邁入涼亭,就抱著手臂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阿嚏——”
“怎麼不多穿一點?生病了怎麼辦?”軒轅棣的聲音帶著關切的溫柔,他邊說邊解下身上的披風,給蘇懿披上。
披風很大,幾乎將蘇懿整個包裹其中。蘇懿低著頭,瞧著那一雙正在給她係披風的手,微微出神。
軒轅棣的手很漂亮,指頭光滑圓潤,指節修長分明,因為身為養尊處優的皇室,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他雙手的皮膚,看起來比女子更為嬌嫩。
可是蘇懿還是喜歡軒轅冽的手。
他的手帶著常年練武的薄繭,手掌寬厚,既溫暖,又強勁有力,暖暖的,全是讓人信任的安全感。
隻是那個臭家夥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難道不該出來跟她解釋一下,他叫她來參加長公主的宴會,結果遇見的都是些什麼事啊!
軒轅棣見蘇懿瞧著自己的手出神,那長長的睫羽又翹又密,輕輕顫動間,在眼窩處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更襯得那肌膚溫潔如玉。
他不禁一笑,伸手刮了刮蘇懿的鼻頭:“難得我們兩個也有心平氣和說話的時候。當初若不是你纏得太緊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興許我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蘇懿可被軒轅棣這親昵的動作惡心到了,連忙地退開幾步,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那般設計退婚,隻因她纏得太緊?他能不能再無恥一點,幹脆再把他那些苦心孤詣的陷害也一並算到她的頭上來?
“事已至此,賢王殿下就不必再說了。”
蘇懿一邊敷衍地應著,一邊找下手的時機。
既然把軒轅棣的護衛都支開了,那怎麼也得從他身上討回一點利息不是。上回送給他的那份新婚賀禮,實在是有些太便宜他了。
軒轅棣卻見不得蘇懿那副避而遠之的樣子,一個欺身過來,徑直將她逼至一涼亭的支柱上,讓她退無可退。
“我知你怨我……”他抓起蘇懿的手,深情款款,含情脈脈,“你若還生我氣,那就打我好了,隻要能讓你出氣,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蘇懿看著自己被軒轅冽抓住的手,有些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話說軒轅棣,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他丫的抓著本姑娘的手,一邊吃著豆腐一邊要我打你?我他丫從哪兒有多餘的手來動手!
“那什麼,賢王殿下,你先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成不成?”
蘇懿也沒料到軒轅棣會這麼做,如今雙手被鉗製,她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懿兒……”軒轅棣將蘇懿的雙手握在一起,抵在了他的胸口,眼神是能膩死人的柔情,“你原諒我好不好?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痛得蘇懿瞬間就冒了一頭冷汗,她連忙抑製住這具軀體殘餘的情感。
重新開始?
好誘人的承諾。
若是以前的蘇懿,即便軒轅棣傷她至深,即便她知道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卻依舊會選擇在這時候重新投入他的懷抱吧。
因為她是個傻子,是個大傻子,明知道他為了娶澹台明庭那般對她,明知道他從來都不肯正眼看她一眼,明知道他不會給她任何承諾,明知道麵前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她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看不破,斟不透,理不清,她那般卑微地任他予求予取,也莫怪他在做過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情之後,還有底氣來這裏求她原諒了。
賤人!渣男!混球!
心裏將他鞭屍千百遍,蘇懿麵上卻戚戚然偏過頭去,動容地道:“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為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
嘔——
她一邊說,一邊忍住幹嘔的衝動,一邊都還驚詫這種肉麻兮兮的話居然會從她的嘴裏說出來,且還是對著軒轅棣說的!
哼,等他先放開她的手,她再一起來算總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懿兒不會離我而去的。”軒轅棣麵露欣喜神色,將蘇懿的手握得更緊了。
蘇懿用力抽手,沒抽出來,心裏更是鬱悶了。那傷心模樣都不必裝,她隻要稍稍一垂眼,便是欲哭無淚的可憐模樣。
“那賢王妃呢?”她問他。
“明慧她……”軒轅棣遲疑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想好了說辭,“明慧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她是皇爺爺下旨賜的婚,也沒有犯七出重罪,我斷然沒有休妻之理。所以懿兒,隻能暫時委屈一下你了,我會找機會向皇爺爺請旨,立你為側妃,享有正妃的一切待遇。而且,我的心,永遠都會在你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