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裏攪動了兩下,接著慢慢抽了出來。觸須的尖端,挑著一顆瑩白色的明珠,那珠子若有若無,還在勃勃跳動。
“天啦!”有人驚聲尖叫,“這是一顆魂珠。”
禁室裏起了一陣騷動,後排的考生紛紛起身,眼巴巴朝這邊望來。
“這顆魂珠是誰的?”帝江沉聲喝問。女孩兒哭得說不出話來,隻是拚命搖頭。
“好吧!我想白虎廳會喜歡這件事。”帝江將魂珠湊到麵前,“要把魂珠藏入魂魄,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若是平常的靈魂,也不能助你通過天試,從魂珠的光亮來看,這是一個至道者……”
“那、那是我爺爺……”女孩兒抽抽搭搭地說。
“犧牲自己,成全孫女?”帝江擺來晃去,似在大搖其頭,“哼!這都是一些什麼事?”他將少女丟回座位,放開了那顆魂珠。光團兒飛到女生頭頂,女孩兒一伸手,光團從她指間溜走,到了禁室頂端,輕輕一閃,忽就消失了。
“爺爺……”女孩兒伏在桌上,哭得傷心傷意,方非一邊聽著,也覺心中酸楚。
桌椅落到地麵,少女傷心太過,無法起身。兩個勤務扶著她,慢騰騰向外走去。
“好了!”帝江大聲說,“考試現在開始。規矩大家都知道--兩個時辰以內,寫完所有的定式,隻要錯上一個字,你們的禁室之行也就到頭了。”
老妖怪掄起翅膀,連拍三下,一片青光捺過禁室。方非驚奇地發現,桌麵上從無到有,出現了一行青色的文字:“聚靈引火符--”
方非心頭咯瞪一下,若是“收筆符”、“梳頭理發符”,他寫起來十拿九穩,就是“吃吃喝喝”符,雖然不算熟練,倒也可以對付。可這一道“聚靈引火符”,別說是寫,連聽也沒聽說過。
符法的“定式”他也並不陌生!傳授“梳頭理發符”的時候,申田田就曾說過。符法定式,就是一道符法最常見的形式。就好比數學的公式、打拳的套路,隨你多麼厲害的符法,都要從這些定式裏變化出來,任何道者學習符法,首先必須記住定式。
比起公式套路,符法的定式十分繁雜,自古以來,新定式層出不窮、浩如煙海,要想全部記住,真是談何容易。
如果光是記憶,震旦裏有的是加強記憶的法子。好比不忘草、強心花,吃過以後,相當時間內可以一目十行、過眼不忘。還有一種“速記符”,也能叫人以最短時間,把一本厚書整個兒裝進腦子。
這些東西遇上定式統統無用。頭腦記不住符法,符法的定式,隻有魂魄才可記憶。為了記憶,還要消耗大量的元氣。因為這個緣故,在紅塵時,方非用“飛火召神符”召來燕眉,可是隱書的符字一旦消失,他就馬上忘了個精光。直到受了點化,打開靈竅,才寫成了第一道“收筆符”。要不然,連定式也記不住,又談何書寫符字呢?
方非隻會三道符法,而這一科“定式”,從古到今,不知道難壞了多少淵博的道者。任你飽讀符書,記下無數定式,到了緊要關頭,如果魂魄不堅,元氣產生波動,要麼記不起來,要麼記得模糊。這麼一來,麻煩可就大了。
桌上的題目,答對了一題,下麵的一題才會顯示。一題答錯,滿盤皆輸。如果第一道題就出了錯,不用說,肯定是個光溜溜的大零分。
這些規矩,方非考前問過簡真--三人中間,大個兒是三進宮的老鳥,他知無不言,順帶好心預測:“方非呀,你頂多能寫兩道符,嗬嗬,一道是''來此一遊符'',一道是''收筆滾蛋符'',嗬嗬……”
大個兒一箭穿心,看樣子,方非是非寫這兩道符咒不可了。
他咬著筆杆,一陣發呆,桌上一行青字,活是五隻眼睛,一麵惡狠狠將他打量,一麵還在叫陣:“寫哇,你這個蠢貨,不怕死就寫哇!”
方非又氣又急,得個零分出去,可是怎麼見人?一想到簡真的嘴臉,心裏就覺惱怒不甘,他忍不住發狠默念:“聚靈引火符怎麼寫?聚靈引火符怎麼寫……”
第三遍還沒念出,左手一沉,無聲無息,一塊薄薄的石版冒了出來。
隱書!方非渾身一抖,差點兒跳了起來--這段日子,他幾乎把這樣東西拋在腦後,這時忽然出現,實在叫人震驚。
他下意識掉頭望去,帝江高高在上,俯瞰整座考場。這隻鐵麵無私的老妖怪,誰也不沾親,誰也不帶故。他沒有一隻眼睛,可比千百隻眼睛還要厲害,眾人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幾個考生探頭探腦,受到了他的嚴厲警告。
老妖怪也沒有耳朵,可比千百隻耳朵還要了得。眾人的心聲一字不落,,全都進了那個圓滾滾的大身子,誰敢心懷鬼胎,那真是一樁飛蛾撲火的壞買賣。
“小子,看什麼?”帝江一拍翅膀,長長的觸須掠空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