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於瑞洵,指為私竊。瑞洵命拘至

內城警廳幽之。事為玉燕聞,大發雌威,批瑞洵頰,哭詈曰:“何物老糊塗,敢

指吾母為竊!是區區者,餘畀之也。汝既送彼至廳,吾亦從此逝矣!”披發曳衣

出。瑞洵懼,跪而留之。怒未已,瑞洵又呼告密之門者至,痛扌失之,按其項作

叩頭伏罪狀。別傳一門者令至廳出王李氏於獄,車載以歸,事始寢。語雲:“貨

悖而入者,亦悖而出。”瑞洵必遇玉燕,則贓物始可銷亡,亦此理歟?

◎剛毅

剛毅一生,外任封疆,內入軍機,主眷優隆,一時罕見,卒以拳亂之事,列

入罪魁。其行事為世人所知,予故不傳,獨誌其軼事焉。

自甲午戰後,賠款大增,財政奇絀。榮祿一意練兵,苦軍需之無所出也,密

奏派剛毅赴兩江、兩湖、兩廣、閩、浙等省大肆搜括,除常款外,無公私悉取之,

歲得千數百萬,海內騷然。

雖然,此猶托為公家所取者耳。而飽入私囊者,乃不可勝數。蓋回京之時,

箱籠等物,至數千件。道旁觀者皆曰:“此中悉累累黃白物也。”其貪鄙無恥蓋

如此。

方由京南下也,正在戊戌政變後,是時各省所設公私學堂,皆由熱心興學者

組織而成。惟剛毅以仇視康梁之故,凡見學中有跡近新黨者,務摧鋤之,不遺餘

力。車轍所至,弦誦寂然,豪傑為之奪氣。其頑固不化又如此。

尤可笑者,張之洞時任江督,剛毅至,南皮延入花廳。升座,與談論,剛毅

方口若懸河,吐其胸中之腐氣,而南皮已鼾聲大作矣。在春秋高者類如此,而剛

毅以為侮己也。誓報之。故複命時,備言南皮老憊不任事狀,蓋猶廉頗“三遺矢”

之意耳。由是罷南皮江督職,又不令赴鄂督任。蓋恩眷之衰者凡幾年。

至剛毅在軍機時,適四川奏報剿番獲勝。一折中有“追奔逐北”一句,剛毅

覽之,拍案大怒,謂川督非胸無宿墨者,何荒謬至此,奏折可任意錯誤耶?擬請

傳旨申飭。眾詫而問之,則曰:此必“逐奔追比”之訛。蓋因番人奔逃,逐而獲

之,追比其往時掠得漢人之物耳。若作“逐北”,則安知奔者之不向東、向西、

向南,而獨向北耶。常熟翁同解時未出軍機,忍笑為解其義,剛毅終搖首不為然。

嘻,滿人識字本有限,然未有不學無術如剛毅之甚者。以是人而躋顯要,其不憒

事者幾希。

◎蘇元春

蘇元春,武職中之貪者也。為廣西提督時,恒孳孳於滇之鹽井、粵之鹽田、

湘桂之田畝房屋,若軍事如何,有所不暇計者。迨光緒壬寅、辛卯間,廣西之亂

作,而元春乃不免於罪。

初,駐於龍州之軍凡二十五營,營各五百,統計萬二千五百人,歲糜餉五千

餘萬金,以邊防重要,清廷亦不之惜也。迨元春至,遂以缺額克餉,為自飽私囊

計。饑軍乏食,有脫巾狂噪勢甚洶洶者。元春無以應之,則潛令恃打單而生活,

而廣西益以多盜聞。

盜之起也,始猶明火執仗,繼則白晝橫行,其穿軍衣者不可勝數。匪黨知其

治軍無狀,於是以饑荒為藉口,而亂亦從此興矣。

雖然,發難之初,亦僅零星小股,非有金田洪、楊之胸懷大誌者也。設握兵

之臣迅撲滅之,亦甚易易。惟元春以克餉之故,不得不縱兵;以縱兵之故,不得

不庇匪,遂使禍作於邊軍。毒流於全省,兵匪既無所分,剿撫兩難得力。周樹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