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贏了,我也喜歡你(1 / 3)

無論司冰影和羅米樂之間的關係變得怎樣微妙了,預定於聖誕節演出的舞台劇還是要繼續排練下去。

排練前準備的時候,司冰影一個人坐在牆角,看了看劇本,才讀了幾行字,又心神不寧地合了起來。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對麵牆角的羅米樂,隻見扮演王子的羅米樂正戴著口罩低著頭,認真地研讀著劇本。那正經嚴肅的架勢,仿佛把自己當做正在拍攝電影巨作的世界級大牌巨星一樣。

司冰影悶悶地看著他。羅米樂,你不就最後出場一下嗎?隻要拯救一下公主,就可以回家睡大覺了,幾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台詞用得著研究這麼久嗎?我知道,你是故意裝作看不見我的,對不對?哼,一定是這樣!

司冰影的心理正頻繁地活動著,耳邊飄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果然介意你告訴他自己是女生呢!”

“我也這麼……”司冰影撅著嘴悶悶地應聲道,“覺得”兩個字還沒出口,她就突然晃過神來,看著不知何時坐到身旁的蘇諾,一臉驚訝地問:“啊?你怎麼知道的?”

蘇諾笑著豎起食指,眨眨眼調皮地說:“秘密!”

司冰影條件反射地轉向正和楊哲討論演出事宜的沈若曦,生氣地大聲叫道:“沈若曦!”

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目光全都射向司冰影,隻有她喊叫的沉悶聲音在空蕩蕩的禮堂內回響著。羅米樂仿佛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緊張地抬起頭向四周看了看,然後扔下劇本,捂著胸口快速地朝大門走去。

望著羅米樂一副“就算匍匐也要趕緊逃離”的堅決背影,司冰影又氣惱又賭氣地說道:“切!要躲就躲遠點兒,最好排練時也不要出現!什麼公主與王子嘛!都是假的!哪有這麼小氣的王子!”

“嗬嗬。”蘇諾看著司冰影輕聲地笑笑。他用手臂撐著腦袋,柔聲地說道:“如果我突然告訴你,我是女生,你能立刻接受嗎?”

司冰影收回視線,假裝十分驚訝地大叫:“蘇諾,你是女生啊!掩藏得真好,我一直沒看出來啊!”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又集體射向蘇諾。

“我是在舉例!”蘇諾無奈地撇撇嘴,努力安慰著司冰影,“總之,羅米樂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

想到這裏,司冰影悶悶不樂地縮成一團,將腦袋埋在雙腿之間,鬱悶地問:“那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恢複正常?”

蘇諾搖搖頭,身體放鬆地靠在牆壁上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一天,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

“那他就這麼一直不理我嗎?”司冰影孩子氣地高高撅起嘴,聲音裏透著一股委屈難過的情緒。

“小影,你果真還是喜歡上了他!”蘇諾平靜地望著司冰影,微笑著調侃地說,“我有點兒傷心了!”

“你說什麼呢……”司冰影一下子羞紅了臉,急忙否認,“我沒有!”

看著司冰影慌張的神色,蘇諾有些羨慕又有些嫉妒地笑笑說:“那你怎麼那麼在意他的反應?”

望著蘇諾如探照燈一般直射而來的目光,司冰影默默地垂下了眼簾,低聲說:“對不起。”

蘇諾苦笑了下,伸手親昵地揉揉司冰影的頭發說:“不要對我說對不起。這樣會顯得我很可憐,如果能早一點發現你的好的話,也許就……”

沒過多久,終於要正式彩排了,但羅米樂卻一直沒有再回來。司冰影不住地向出口處張望著,期盼著又有點兒抗拒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OK!大家集中一下,我們準備排練了!”

“大導演”楊哲煞有介事地往舞台中間一站,認真嚴肅的模樣不免令人生出“他不是那個愛吃麵包、沒腦袋的楊哲吧”或者“他一定是楊哲的孿生兄弟”等等這種懷疑的感想。

司冰影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出口,確定沒有人影出現,才懶洋洋地跟著大家走到楊哲身旁,無精打采地聆聽“大導演”的訓話。

“聖誕壓軸舞台劇《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將在本周末上演了。雖然排練的時間比較倉促,但這是我們的第一場舞台劇,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夠拿出平時吵架的熱情,全力演好每一幕!那些忘詞的,不會走台的,動作表情僵硬的,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如果今天連續犯錯三次,就換人!聽見沒有?”

楊哲越說越激動,仿佛自己是老大而其他人都是他的部下一般。

似乎是受到楊哲昂揚的情緒感染一般,眾人齊聲響亮地回答道:“聽——見——了!”

楊哲滿意地點點頭,向著被他強迫召集來充當工作人員的V-Fashion的成員命令道:“燈光、音響,各部門注意,第一遍走台馬上開始!”

司冰影翻了翻劇本,看著自己一大段一大段因為羅米樂還沒來得及完全記住的台詞,心裏雖然報著“若是不認真就可以被換下去”的思想,但當她抬頭看到第一次充滿激情與活力的楊哲的時候,卻暗暗下定決心,不管怎樣,都要與大家一起共同演好這出精彩的舞台劇,為17歲的青春留下美好的回憶!

排練開始了,每一個人都十分認真地表演著,一直很順利地演到最後一幕。

“白雪公主就這麼在玻璃棺材中躺了好久好久,像睡著了一樣,皮膚還是雪白雪白的,嘴唇還是血紅血紅的,頭發還是黑黑的,如烏檀木一般。一天,一位王子進了森林……”

旁白聲情並茂地念著台詞,提示著王子的出場。大家也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王子的出場,獻上精彩的最後一幕。

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見王子的蹤影。

司冰影閉著眼睛躺在所謂“棺材”的桌子上,心想,羅米樂到底回來了沒有?就算生我的氣,也不至於這麼沒有職業道德吧?大家都在等他呢!

“一位王子進了森林!”不知如何是好的旁白竟然又重複了一遍,生怕候場的羅米樂沒有聽到似的。

結果,王子還是沒有出現。

“一位王子進了森林!”

已經重複兩遍了,安靜的現場漸漸騷動起來。大家茫然地小聲議論著,“大導演”楊哲生氣地雙手插著腰,臉色十分難看。

“演員呢?都彩排到這裏了,演員哪裏去了?”

就在這時——

“這麼美麗的公主,怎麼能一直躺在這裏?我要帶她回我的國家!”

正當司冰影想睜開眼睛看看怎麼回事的時候,羅米樂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像是嘴被厚厚的布蒙住了,使聲音無法散播開一樣。

“你們把棺材賣給我吧,你們要……”

羅米樂繼續說著自己的台詞,可還沒說完,便被“大導演”楊哲生氣地打斷了。

“停!停!停!”楊哲蹙著眉頭,不滿地看著羅米樂,高聲地強調道,“要有感情!感情!王子對白雪公主是一見鍾情!你怎麼像敷衍差事一樣冷淡?還有,你應該離棺材再近一點兒,雙眼深情地注視著白雪公主!看看你自己,站哪兒呢!”

楊哲氣勢洶洶地朝自己在V-Fashion的“頂頭上司”大吼著,但是當羅米樂糾結著五官重重地咳了一聲後,楊哲立馬變回原來的懦弱形象。

“老大!老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訓你的,我這都是為了舞台劇啊!”

羅米樂搖搖頭,不介意地揮揮手,聲音沙啞地說:“沒關係,繼續!”

於是,楊哲又變身了……

“你打扮成這個樣子還遲到,我暫時不跟你計較。但是拜托你好好演戲,不要拖大家的後腿,好不好?”

聽著楊哲對自己的不滿,羅米樂沒脾氣地乖乖點頭。

司冰影偷偷睜開眼睛,看到羅米樂站在離她10米遠的地方,沒有換上演出服,而是依然戴著帽子、口罩、圍巾,全副武裝,像一隻笨重的北極熊一般。

看到羅米樂轉向自己要開始表演,司冰影又趕緊閉上眼睛。

王子:“你們把棺材賣給我吧,你們要什麼我都給!”

小矮人:“即使給我們世界上所有的金子,我們也不賣呀!”

王子:“那就送給我吧!我見不到白雪公主就活……咳,咳……活不……咳,咳……活不下去……咳,咳……”

羅米樂說著說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可他仍然掙紮著想要講完這句台詞。

“停!停!停!看你這個樣子,我也快活不下去了!”楊哲無奈地打斷羅米樂的表演,轉向大家,“休息10分鍾!”

於是,大家紛紛憐憫地看了一眼咳嗽不止的羅米樂,然後三三兩兩地散開休息去了。

司冰影從桌子上坐了起來,定定地看著蹲在地上的羅米樂。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司冰影的心慢慢地糾結起來,好像疼痛的是自己一樣。

她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走到羅米樂身旁蹲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背,想要讓他好受一點兒。

但是,令司冰影感到鬱悶的是,羅米樂抬頭看見她,臉色瞬間一變,就像見到鬼一樣,立刻往後退了幾步,想要盡量遠離她。

司冰影感覺心裏仿佛出現了一個缺口,大大的,空空的,很難受。她倔強地向羅米樂再次靠近,可羅米樂卻驚恐地向後退著,一個勁地朝她擺手。司冰影不死心地繼續向前,羅米樂就繼續後退。

向前一步,退後一步。向前一步,退後一步。

終於,羅米樂退到了牆角,再也無路可退。

司冰影看著縮在牆角的羅米樂眼神驚恐不安,她感覺心裏的缺口更大了。她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一聲響亮的“阿嚏”!

羅米樂居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司冰影難過地看著他,已經忍不住地有些生氣了。她凝神地注視著羅米樂,抬高音調受傷般地質問:“我是女生,你就那麼不能接受嗎?”

羅米樂趕緊搖搖頭,眼神無辜地看著她。

司冰影委屈地吸了一口氣,又試著向前一步,羅米樂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轉身沿著牆壁“啪嗒啪嗒”地快速爬走了。

此刻,整個禮堂顯得格外安靜,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司冰影身上。

“女……生……”

司冰影看了看四周,這才意識到這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也就是說,她剛才那一句經典的話,所有人都聽見了。

司冰影的嘴角開始不自覺地抽筋,她求援般地望向沈若曦和蘇諾,前者是一臉有點同情又有點幸災樂禍的表情,而後者是笑眯眯的,一臉平靜的神情。

楊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難怪一直覺得小影哪裏奇怪,原來是女生啊!老大真可憐,好不容易才適應了自己喜歡上一個男生的狀態,居然又繞回去了!難怪現在倍受打擊!白糾結了!”

濮俞傑走到司冰影的身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著她然後又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其實,大部分同學都猜到了,當然,除了幾個反應遲鈍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