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才女——石評梅傳

曆史與藝術的高度融彙

——《風流才女——石評梅傳》序張韌

一位青年評論家給我一份《北京晚報》,意思是讓我看一看名作家柯興的《師魂》以及它引用拙作的一段話。但我感興趣的並不是當年評論《風流才女——石評梅傳》的那段膚淺的文字,而是柯興緬懷啟蒙女教師的這篇情深味濃的很漂亮的散文,它道出了文學創作的一條規律性現象,即作家的審美情感與心理意蘊對創作的深刻影響,它每每給作品意象打上了區別於其他作家的獨特烙印。我以為新時期文學理論批評的突破與深化的標誌之一就是:不僅強調文學是生活源泉的反映或表現,而且認識到文學是“感情藝術”,是“精神個體性”(別林斯基語)現象。正如勳伯格所雲:“一件藝術品,隻有當它把作者內心中激蕩的感情傳達給聽眾的時候,才能由此引起聽眾內心情感的激蕩。”應該說,今日之作家大都注意在作品中充灌感情,可是為什麼有的能夠撥動讀者情感的心弦,感人至深;有的卻情飄意緲、矯情上浮而令人討嫌呢?美學史告訴我們,中外文學擁有生命力的精品所灌注的情感不是,那種虛泛、浮華的稍縱即逝的“情感”,而是生活閱曆給予的、經曆內心深刻體驗與生命燃燒的真正感情,是烙有作家個性印痕的、具有審美性的情感。惟有“這一個”情感潛潛流動於作品之中,方會唱出一個真正文學家極為寶貴的“自己的聲音”(屠格涅夫語)。

長篇傳記文學《風流才女——石評梅傳》的主人公石評梅,我在北大讀書時已知道她是“五四”時代名噪京都文壇的女詩人。她那淒婉清麗的詩篇,陶然亭公園裏她與高君宇雙雙並立的白玉墓碑,喚起了我對她敬慕的感情、了解她生平事跡的願望。然而,我查遍了當時幾部現代文學史著,卻沒有找到她的名字。浩劫年代給我心靈留下了道道傷痕,而高石之墓慘遭的不幸便是其中之一。隨著鄧穎超同誌《為題(石評梅作品集)書名後誌》的發表,高石之墓重新回到印有他們生前足跡的陶然亭湖畔,我欣喜之中有一種朦朧的預感:“石評梅傳”將在有識之士手中誕生,我六十年代初期的宿願該是實現的時候了。

果然,作家柯興同誌描寫石評梅的長篇傳記小說《風流才女——石評梅傳》問世了。我的這篇序文,自然是尊重友人囑托而作,也是假此短文了卻一份心願,以表達我對石評梅的敬慕之情,和對當代文學第一本寫她的傳記作品的良好祝願。

序這類文體,分為自序與他序。後一類,多是寫於書的出版之前,評述作品和作者,以期引起人們的注意,當好讀者的向導。可是這篇小序卻不是這樣的,他寫於《風流才女——石評梅傳》問世之後,而且很少連載文學作品的《光明日報》居然將它連載了,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也連播了兩次,在讀者中間贏得了廣泛、熱烈的反響。而且,作品已榮獲共青團中央委員會、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中華人民共和國廣播電影電視部、中華人民共和國新聞出版署聯合評選的首屆“中國青年優秀圖書獎”,以及首屆中國優秀傳記文學作品獎。這時寫這部作品的序文,它的使命就不再是一般性的作品與作者的評介,而是應該探索這部作品為什麼得到讀者尤其是青年讀者的喜愛?它的成功奧秘究竟在哪裏?

“五四”時代的才華洋溢的女詩人右評梅,以及她同革命先驅者高君宇又是聖潔又是淒婉的愛情故事,知之者不能算少;到過陶然亭公園,瞻仰過高、石之墓的遊客,何止千萬?可是,我們要追尋的是,為什麼獨獨柯興寫出石評梅傳記文學《風流才女——石評梅傳》?或者說,一些石評梅的小說及電視劇本之中,為什麼他的作品最為激動讀者呢?傳記文學,顧名思義,它是傳記與文學的合壁。所以,倘要踏入這座輝煌的宮殿,而且還要取得成功的話,在多種因素之中,我以為關鍵在於兩個不可或缺的條件:其一,恰當的選擇。選擇讀者所關注的(至少是讀者有了解興趣的)傳記對象;其二,對傳記對象的文學化、藝術化的水平。前者是史學,後者是美學。惟有曆史與審美二者的高度融彙與溶合,才會“取悅”和征服今日的鑒別力愈來愈高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