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維度隻是瞬間(1 / 3)

亞裏士多德認為:“空間乃是一事物的直接包圍者,而不是該事物的部分……空間是不能移動的容器”。

我國古代先哲認為:時間與空間是統一的,據《文子·自然》篇記載:“老子曰:四方上下謂之宇,往古來今謂之宙”。

如果時間停止,空間的束縛是不是就不在了?答案使人懊悔,也使人通曉身體隻不過是孕育靈魂的容器。

死是生的開始。

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春暖花開,溫度宜人,今天不開車。晚上十點,80後出生的延浩打烊了自營的小店,騎著小電動到媳婦自營的小店去接老婆下班,想著旅遊的父母、住校的女兒,嘴角漏出溫情的笑容。

一道炫目的燈光伴著刺耳的刹車聲,陷進無盡黑暗之中。

延浩從迷糊中醒來,卻又被眼前的一幕嚇糊塗了。隻見麵前有一幅畫麵,還是3D圖像。太驚悚了!一輛左側車輪離地,右側輪胎下摩擦路麵泛起陣陣黑煙清晰可見,做著漂亮漂移地黃色跑車。令人驚恐的是,車尾後側上方有一生物,型如犀牛望月、口若天女散花,血噴三尺、漫天紅霞,身下小電動是前輪橢圓,後輪指天。這畫麵不做手機壁紙可惜了。延浩在心中嘖嘖讚歎。

不對呀,這哥們怎麼衣著打扮、身形相貌與自己一模一樣。思維回歸本體,自己正騎著電動車,輕輕哼著歌,慢悠悠地行駛在去接老婆的路上,騎到十字路口,側方一輛闖紅燈的轎車駛來

不會是自己吧。延浩內心已經崩潰了,拚命地想要找出不是自己的證據。

撲到身前仔細查看:頭發好像比自己還短,幾乎沒有,難怪這麼亮。沒戴眼鏡,不是自己,飄在半空中的那副道是與自己的蠻像的。衣服撕開個大洞,不是。隻穿一隻鞋,不是。

延浩自我催眠,對地上散落的另一隻視而不見。

當看到那隻犀牛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徹底絕望了。

那是剛結婚那會錢緊,自己買了綠鬆石碎石和銀條做的情侶戒指,上麵還鐫刻著老婆的名字,手藝不高,樣子醜醜的。後來生活條件好了,拿鑽戒換,老婆都不肯。自家媳婦珍惜的很,寶貝著呢。所以他也一直戴著,這還成了認屍道具了。延浩雙手抱頭,頹然地蹲了下來。

年邁的父母還需要贍養,濡沫的妻子還需要陪伴,年幼的女兒還需要養育。隨著腦海中親人的麵孔一個個劃過,延浩不禁悲從中來,掩麵大哭。

恍惚間看到雙手,淡黃色半晶瑩的手臂上有絲絲漣漪在跳動,輕揮手臂如火焰班微微搖曳。低頭一看,瞬間蒙了,一團淡黃色的鬼火包裹著一道朦朧身影,便是延浩現在的形象。

空間很美,一半是色彩斑斕的3D圖像,一半是忽明忽暗的彩色光芒,點綴在充滿青灰色的空間中,一直到視野的盡頭。涇渭分明,判若鴻溝。

延浩發現,自己明明站在兩幅畫麵中間,卻不影響兩個空間貼合。很詭異但不違和。

天地人神鬼,贏鱗毛羽昆。鬼也是生靈,也得活著,隻不過是換了活法。延浩也想開了,自己被撞成那死樣,救活也得是瘸子、癱瘓、植物人啥的。死就死了吧,不拖累家人。看完父母老婆孩,就找鬼門關,去幽冥地府報道。

進一步,畫麵向前行一程。退一步,畫麵進一分。延浩發現自己永遠都摸不到畫裏的一切,最後一毫米是天塹,無法逾越。疾步向老婆的方向走去。

站在老婆麵前,對著充滿幸福微笑的臉龐,延浩伸出手去撫摸,顫抖的手帶起層層漣漪,老婆變得模糊扭曲。慌忙撤回,幸福微笑的臉龐又清晰可見,相同的地點,不同的時空。水月鏡花,人鬼殊途。他能做的,除了發呆,隻剩流淚。

“唉!又是一個不肯接受現實的智障,喂,傻子醒醒,醒醒,喂,喂……”。

清脆的聲音使延浩從茫然中醒來,神誌回複清明,回頭間渙散的眼神逐漸集中。

“啊……,鬼、鬼啊……”,高亢的聲音從延浩嘴中蹦出,雙眼不住上翻,感覺下一秒就得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