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眾姐姐,青婉坐在屋內躊躇了許久,拿起茶盞喝了口茶水潤潤喉,她才柔聲吩咐:“青葉,隨我去一趟西院,咱去給王妃姐姐請安。”
被喚青葉的婢女放下手頭的針線活,回頭看了她一眼,應下。
此刻的西院,雜草遍地,與開得嬌豔的花朵兒在泥土之中爭取養分,隻有枝頭的鳥叫聲與屋內的水聲才讓這個地方不至於太過安靜。
屋內,婢女幫著蘇輕塵擦拭著臉,而她卻坐在榻上,往日那份明豔全無,隻剩下麵無表情,渾身一動不動,一雙清眸也渾沌不少,整個人如同一具任人擺布的木偶。
“王妃娘娘這幾日可有覺得身子好一些,奴婢看您身上化膿的傷口都有痊愈的趨勢了。”婢女輕輕擦過她耳邊的灼燒痕跡,忍住顫抖說著。
蘇輕塵沒答話,一雙眸子抬了抬,看了她一眼,雙眸中分外的平靜。
她知道,這是她在安慰她,隻是她的傷口,她自己清楚,又怎麼會好呢?
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了,婢女又放下麻布,看著她這一身傷痕,心中一麻,覺得還是不看了為妙。
“娘娘,奴婢去外麵將水倒了。”她說著,一邊端起水盆往外走。
蘇輕塵看了眼窗外,心中長歎,這都快過了半月了。
出神間,屋外響起了“哐當”一聲響,似乎是剛剛出去的婢女把盆子打翻了。
蘇輕塵動了動,緩慢地起身,扶著牆壁就往外走去,隻是還沒走幾步,腳步就頓住了。
門口立著一個女子,身材勻稱,長發挽成了髻,一身繡金邊白衣裙,容貌嬌好,卻是她不認得的,隻是這府中她不認得的人,也就隻有慎黎辰新納的侍妾了。
見她看自己,蘇輕塵也毫不畏懼地與她對視上,一雙眸子在照進屋內的陽光下波光瀲灩。
這樣的她,卻是讓青婉一愣。在沒見到她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見到她了也沒被她這一身嚇人的燒傷嚇到,反倒是,被她一雙眸子給驚了一下。
沒由來的,覺得這雙眸子裏,像是藏了什麼。
“娘娘,您怎麼起來了?”她的婢女見她站在那,誰都不顧地跑上去來,將她攙扶住。
蘇輕塵不動,由著她的動作,隻是目光依舊落在門口處。
“夫人。”青葉在她身後動了動她,青婉這才回神。
輕咳一聲,她掩飾了尷尬,微微一笑,抬腳就帶著身後的青葉進了屋。
“妹妹進府這麼久,第一次來給姐姐請安,姐姐務必不要怪罪妹妹,實在是王爺在身邊,脫不開身啊。”說著,行了一個極其標準的禮。
可這話,卻像是在告訴蘇輕塵,慎黎辰寵她寵地要命,哪有時間來給你請安。
蘇輕塵不傻,身子雖傷著,腦子卻是清楚的很,扯出個笑容,她嘶啞著聲音道:“妹妹是在炫耀嗎?若是真的有心請安,就不必等到現在了吧。”
青婉笑了笑,倒是想不到她落魄成了這樣還這麼囂張,看來剛才幾個姐姐說的話,還真是一點都不假。
“是妹妹的錯,隻是妹妹說的都是實話,姐姐真的生氣了的話,那妹妹在此向你賠不是了。”她麵上笑著,眼睛都隻剩一條縫兒。
蘇輕塵不動聲色,隻覺得她真是假得可以。
“姐姐並沒有怪罪你,無需道歉,既然已經請了安,那就請回吧……咳咳。”說完,突然就咳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娘娘,您怎麼樣?奴婢去給您倒水。”便急忙跑到桌旁,倒了杯水回來,扶著她慢慢喝下,她這才止住了咳嗽,隻是麵色更加蒼白了。
青婉見她一副隨時都會歸西的模樣,心中的算盤不由劈裏啪啦地打了起來。
本來隻是想過來看看情況,沒想到她是真的快不行了。
若是自己在這個時候加一把力,在這西院把她氣死,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麼,說不定她就此歸西,那王妃之位,順理成章就是她的了。
到那時,她有了實權,誰還敢把這件事翻出來,估計都是巴巴地討好她。
心裏雖想著這麼惡毒的事情,她的麵上卻依舊一副溫婉賢淑的模樣,領著身後的青葉就上前去,伸手就要來碰蘇輕塵。
“讓妹妹把姐姐扶回榻上,若是咳著咳著不小心咽了氣就不好。”隻是剛碰到,蘇輕塵卻像是無意狀地蹲下身來,又一陣猛咳。
“娘娘。”婢女蹲下來查看她的情況,又怯怯地抬頭道:“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是在咒王妃娘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