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風送滿長川,碧瓦煙昏沈柳岸,紅綃香潤入梅天,飄灑正瀟然。
四月,連綿的陰雨灑落在鎮江這座千年古城的青石板道路上,樓閣兩旁的垂柳早已悄然抽芽,細雨滴落在垂柳嫩綠的枝丫上,折射出一陣晶瑩剔透的光芒,將這古城春色點綴得更加生機盎然。
樓閣玲瓏的古城裏,熙熙攘攘的遊人摩肩接踵,小販們的叫賣聲在巷子裏此起彼伏,與頭頂不時響起的春雷交相呼應,仿佛在催促著蟄伏了一整個冬季的萬物盡快複蘇。
青門柳枝軟無力,東風吹作黃金色,陰雨綿綿下的鎮江城倒也別有一番江南風味。
在距離鎮江城大約十裏處有一名寺,名曰金山寺,此寺背靠金山,俯瞰揚子江,是一處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因寺內僧眾佛法精湛,故而每日前來參拜的信眾絡繹不絕,久而久之,這金山寺的美名遠揚千裏,江南第一大佛宗的名頭甚囂塵上。
空山新雨,青鬆蒼翠,金山寺的玲瓏樓閣在古樹掩映之下若隱若現,而在寺內的江天一覽亭中,一名身著淺灰色長袍的和尚正憑欄眺望。
料峭的春風夾雜著細雨,擊打在他清俊又不失英武的臉龐上,身後幾朵楊花飄蕩著被吹落在亭子下方的揚子江中,泛起一陣漣漪之後,隨即被卷入旋渦之中消失不見,一江春水緩緩向東蜿蜒而去……
不知不覺間,這已經是徐文重生到金山寺的第五個年頭了。
這一世,他的名字叫法海,乃是江南第一佛宗金山寺的首徒。
“師兄,師父喚你去天王殿中議事。”
一個聽著有些稚嫩,又帶著三分急促的聲音從亭子後方傳了過來,將站在江天一覽亭中沉思的法海驚醒了過來。
“師傅因何事喚我?”
法海緩緩轉過身子往後打量,目力所及之處,一名身著淺灰色僧袍的小沙彌站在亭子大約兩米外,此刻正怯生生的望著他。
來者是金山寺最小的師弟——法戒,當年他尚在繈褓中便被法海的師傅慧悟法師撿了回來,如今轉眼已是八年之久。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法戒疑惑的撓了撓頭,嘀咕道:“方才在山門外,有位渾身是血的施主前來求助,想來應該與此事有關。”
“哦……”
法海衝他微微點了點頭,英俊的臉龐露出一縷若有似無的惆悵,隨即邁開步子,與那小沙彌一道往天王殿的方向行去。
天王殿,作為金山寺的兩大佛殿之一,這座大殿內供奉著金山寺曆朝曆代高僧的法相遺骨,以及三枚鎮寺舍利子。
鑒於這天王殿中法相莊嚴,而且所藏寶物甚多,所以天王殿雖極其宏偉,但卻從不對外開放,隻有寺中出現重大變故之時,僧眾才會來這天王殿中議事。
心知今日必然是有大事發生,法海不敢怠慢,三步作兩步的奔到了大殿前。
在大殿的門口整理了一番儀容之後,法海伸手緩緩推開了那扇朱漆大門,門開的刹那,屋內一陣檀香的味道伴隨著血腥之氣飄蕩過來,與此同時,一股若有似無的妖氣也在殿內縈繞,頓時令法海警覺了幾分。
抬眼朝著大殿內打量,前方巨大的佛像下站著一位身材清瘦的老僧,而在老僧的旁邊,則躺著一位渾身是血的中年男子。